这一定就是法阵的一部分了。
李程安欣喜地往方悠的方向看去,对方站在离她几十厘米的地方,此刻俯视着她,微笑着点点头。
“李程安,继续吧,要将法阵全都暴露出来。”一团紫罗兰挡在方悠的身前,几乎完全地遮住了她的右侧。
紫罗兰花香正浓郁。
*
尽管身形不同,但鱼人身上的味道和温念第一天搭载的乘客是一样的。
鱼的面具用的是将鱼头剖开,再将它们沿着中线合并起的制作手法,整张面具没有任何光泽,两侧的眼睛相距极远,不是不美观但正常的距离,而是一种突破生理极限的分隔。
这张面具似乎t没在吉米家的冰柜里见过,温念有些不确定地皱眉想道。
翻找的时间太短,她没那么有把握。
面具之外,鱼人的穿着肉眼可见的比旁人要不得体些。
温念沉默地开着车,她在思考如何在最后一名居民抵达广场前成功还车,并和她所怀疑的司机交谈上。
毕竟倘若她是送最后一人进广场的司机,同时还保持着被认定的“居民”身份,一定会不可避免地被要求进入广场,参加筛选甚至整个欢庆节。
“你的身上有蒙特镇居民的味道。”鱼人嗓子沙哑,垂在座位上的手紧紧攥着。
温念保持沉默。
她拿了吉米的外套裹在身上,一来为了遮挡手臂上的伤,二来便是让自己多层气味保障。
鱼人垂下头,面具上的双眼仍是高高顶在脑上,“蒙特镇的人都很爱蒙特镇。”
这人的说话方式……
听着有些不像本地人。
温念放缓了速度,继续听着。
鱼人咽喉中溢出一声低沉的呜咽,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疯狂咳嗽起来。
他不是本地居民,并且说了不该说的东西。温念迅速得出结论,又在心中重复了几遍那十一个字。
鱼人用右手卡住自己的脖颈,左手从衣侧摸进腹部。
皮肉撕裂的声音在后座缓慢而痛苦地蔓延。
温念紧握方向盘,她克制住自己抬头向后看的冲动。
许久后,久到她已经能看到了广场的一角时,后座的声音才停了下来。
广场终究是到了。
沾着血的布团被鱼人丢进了副驾驶的车椅下方。
温念将车停在广场旁,对后座的人回了个不慎明显的眼神。
鱼人双手扶住腹部,点着头,踉跄地下了车。
广场上的人称得上稀少。
女神像又变得完好无损,各式色彩鲜艳的改装车停在广场侧边,戴着同样熊面具的人站在车旁,他们的目光会聚焦在每一个新到广场的人身上,直到对方完全进入广场。
鱼人步伐间的时间空挡极短,表面仍维持着稳步前行的得体样子往广场里走。血从车停住的地方开始,跟着他到广场流了一路。
温念将车已经开出去有一段距离,只靠着后视镜去观察他的举动。
他成功进去了。
脱离广场的视线后,温念垂眼,看向正向四周舒展形体的布条。
那上面有一行被加粗写着的字迹。
那是一处地理坐标,只与现实相连。
*
当脖颈受到第一下重击时,李程安其实并没有感到多少痛感。
她的手下意识捂向伤口,在感受到有湿润而温热的液体正涓涓流出之前,她倒在地上;她的左侧脸颊向法阵的凹痕压去,眼眶因为飞溅起的尘土难耐地眨了几秒,但仍旧瞪大极大。
李程安的瞳仁最大程度的向上,朝着方悠的方向看去,不带着怨恨,只是这样她才能看到对方。
方悠低垂着眼:“你看起来并不愤怒,这不好。”
李程安有些茫然不解,却也很快接受了这些。
“如果需要我死,我愿意献身的。”李程安想。她张着口,发不出任何声音。
方悠蹲下身。
她的指尖轻轻触碰李程安的脸颊,表情淡漠,语气比以往的任何时候都更符合一个管理员的身份。
方悠:“你们三个都是五号方案。”
李程安眨眼。
五号方案即无视个人生命,无条件的信任于领导者,以领导者的指令为唯一的准则。
方案的弊端也很明显,将所有的身家性命都托付给一人,极其考验领导者的能力素质。
难道她是在责怪自己没当好队长吗?
李程安转了转眼。
“很多人都认为催眠带来的效果是不可动摇的。”方悠没理会李程安明显释放出的安抚视线,笑得有些讽刺,“但这其实只是不断的把情绪藏在木桶里罢了。当防线被冲破,木桶破裂,带来的延迟情绪会是成百上千倍的。”
……什么?
方悠:“小队的建立不是偶然。每结束一个SSR级怪谈世界,我都会回到过渡世界里重新组队——以新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