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瞬间被刺眼的白光刺得眯了回去,又被全身的疼痛激得睁大。
太痛了。
骨肉像是被一寸寸打断又重铸,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痛,皮肤还有细密的麻痒感。
她费力地抬手望向掌心,瞧见一只蠕动于皮肉中的眼珠,被恶心到,唰地放下。
已经可以预想到身体各处的糟糕状况。
好累。
她无力地打量四周,心上涌起一阵疲惫。
去他的审判游戏,去他的乌云,去他的拯救地球,就这样死了也挺好,总比顶着一身眼珠子、通身痛得要命还头晕想吐不知道待在什么鸟不拉屎的空间要好。
受够了。
她望着天花板茫然发呆,精神前所未有的疲乏,在白噪音的影响下,眼皮又开始耷拉,渐渐困倦。
她闭上眼。
还未等意识再次陷入黑暗,头顶忽然传来怪异的响动,在安静空旷的房间内显得突兀而诡异。
许蔚紧闭的双目骤然瞪大,身体先于大脑反应过来,一步翻身而起,戒备地扫视四周。
“啊啊啊嘶————”
本就疼痛的肢体被这一折腾,即刻给出排山倒海的剧痛反应,她几乎承受不住,又跪下来。
待疼痛稍缓,许蔚跪在地上气得一锤地板,又痛得手舞足蹈,痛上加痛。
这下实打实地清醒了。
该死的条件反射,想安详去世都做不到。
真就不让死呗。
急促地喘息了几下,许蔚认命地撕开黏连腰间的触手,腰部的衣物也被撕裂,露出底下鲜红的皮肉,血从伤口处流了下来,划过新创口,刺得生疼。
没想到乌云在最后一刻居然现身,早该在看到那个充满暗示意味的星空蛋糕就想到的。
也幸好她赌了一把,否则还不知道直面苏醒的乌云会是什么样的下场。
只是听到一段声音反应便如此恐怖。
白日里接到的面试电话要求第二天到达,她一开始便没有刻意地注意时间,直到观察到错乱的钟面。
她并不太清楚颠倒钟面与正确时间到底是一致还是相差甚远,但依照乌云拉她进副本不杀,反而费尽心思地下控制这一情况——对方很可能仍受到某种限制无法直接杀死她。
又在拖时间。
而她被控制后浪费了太多时间。
日历上的文字,甚而包括辨认了半天的书本文字都是镜像,卫生间里与她相像的女鬼更是从镜子里出现,这不得不使她怀疑第三个元素与镜面有关。
也多亏看过此种类型的恐怖电影——系统副本的设置多就地取材于地球本土文化,乌云模拟的又是系统副本。
在恐怖电影中,镜面元素通常意味着镜像里还藏着另一个颠倒世界。
她意识到必须验证这个猜测,于是将除卧室以外的其他房间全翻找了一遍,发现屋内的许多物品都隐蔽地增加了对称元素。
最后使她认定猜测的是下楼那一段路程。
五层楼,每一楼的住户家门口,无论对联、花坛、地毯还是门上贴的小广告,全是镜像对称。
这意味着不仅是屋内,屋外的整个世界都极可能是镜像空间,贸然逃跑恐怕脱离不出去,还会惹怒BOSS 。
稳妥的方式是让周泽去睡觉,她继续摸索,直到完全确认再实施行动。
但时间已所剩无几。
越靠近面试时间,她越不可控地受到环境影响,下意识地想将凌乱的客厅收拾干净,一切不整齐的物品归位对称。
已经来不及再了解所有的故事线与元素。
好在过去家里的镜子并不多,仅有卫生间的一面与卧室书桌的小台镜。
冒险开门吸引周泽前,许蔚搜集线索曾仔细观察过卫生间被打破的镜子,之前女鬼在里面时她触碰镜面毫无特殊之处,反倒是对方被杀死后再接触感受到了一股强大的吸力。
手指能轻而易举地穿过镜身,去往其后的空间,可由于碎裂原因,许蔚无法整体穿越。
她想到了小台镜,想到卫生间镜子被打破后周泽有恃无恐地返回卧室睡觉。
他在据守卧室。
许蔚甚至能隐约地编凑出第三个副本元素与三条故事线连结的混乱剧情。
镜面世界,周泽与“老婆”相爱,然而并不健康的婚姻状况致使“老婆”产后抑郁,她杀死自己的孩子,并自焚于婴儿房。周泽接受不了事实,于是通过镜子穿梭进现实世界,把新受害者带了进来,将其洗脑成“老婆”。
好景不长,“老婆”最终还是发现了怪异的端倪,自我苏醒,他只能痛苦地杀死她,再于现实世界继续搜寻猎物,陷入屠戮、搜寻的循环。
许蔚作为新受害者一员被拉进剧情,房间里堆积如山的不重样死法尸体代表着过去已进行的无数次相同故事。到底乌云是为了她而设计的副本,于是尸体便皆是她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