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是下意识,赵稚柔身影一闪,便躲在了一旁的灌木丛中,脚步声越来越近,她听得小厮的说话声。
“这几日家主不知怎么了,成日往宫里跑,害得我时时刻刻紧绷着,就怕出了什么差错。”
“我那天不小心听到,好似说什么要去请旨。”
“请旨?难不成府里有什么喜事?”
“难说,家主和殿下的关系不好。前段时间殿下不还回了公主府?就怕是请来一道和离的圣旨。”
“慎言!主子的心思,谁知道?”
“也是……”
说话声逐渐远去,赵稚柔却是不由愣了神,从灌木丛中慢悠悠出来,心里思忖,晏周进宫到底请的什么旨意?
若是和离圣旨,太子哥哥一定会派人告知她。
她摇了摇头,干脆不去想,若真的是和离旨意,那正好如了她的愿,左右他也不见得是真正喜欢她。
行至松华院,守在门口的小厮见了赵稚柔孤身一人前来,连忙迎上去,恭敬道:“奴才见过殿下,殿下前来可是有事?”
“晏周呢?”赵稚柔看了一眼松华院内,静悄悄的,果真如同方才小厮所说,晏周又出门了?
“回殿下,家主方才出了门寻顾将军,归期不定,可要奴才派人去寻家主?”
“没事,我就来找几本书。”赵稚柔摆了摆手,心下松了一口气,抬步进了松华院。
守门小厮看着金枝玉叶的公主殿下,正犹豫着如何阻拦,但想起主子好像也没说不让殿下进来?
涌到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反正殿下也是过来看看书而已,这般想着,守门小厮便又安心了下来。
赵稚柔环顾了一圈,松华院幽静无比,并无过多装饰点缀,庭院中间空旷,右侧石桌石椅,再无其他。
院门左侧的白墙边堆着几棵芭蕉树,蒲扇般的叶在日光下舒展,探出墙外,隐隐泛着流光。
长廊下放了几盆绿植,叶心中冒出了白色的花骨朵,赵稚柔觉得眼熟,走过去一看,竟然是栀子花。
晏周何时喜欢上栀子花了?他不是还说过栀子花太过浓郁,他患有鼻鼽闻不得这花香么?
赵稚柔俯身碰了碰栀子花叶,生机勃勃,花苞锦簇,可见被照顾的很好。
莫名的她突然想到了书房后的红梅,虽然已经过了时节,但能开的那般好,想来晏周也喜花的吧?
这般想着,赵稚柔便推门进了书房,一股阴冷扑面而来,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其中好似还混着一股火油燃烧的味道。
然而屋内并未见到点灯熏香,赵稚柔只觉疑惑,她行至桌案前,将紧闭的窗子推开,暖风熏熏,将室内的冷寂冲淡了几分。
就在此时,她鬼使神差地想起了晏周曾对她说的话,他说和离书就放在书桌的抽屉中。
她咬了咬唇,低头寻找抽屉,这桌子哪来的抽屉?四根桌脚方方正正,空的能看到对面的矮几,难不成是在西厢房的书桌里?
赵稚柔支着下巴,懒懒靠在圈椅上,看着院外日光倾泻,枝头鸟儿鸣啭,心里一片乱糟糟的,总觉得有个头绪,但又抓不住。
忽而一阵大风拂来,将桌上的宣纸吹乱,赵稚柔连忙起身去压,只听得屏风后传来一声轻响,像是有什么东西被风吹得掉落。
她将桌上的宣纸整理好,半掩了窗子,站在屏风前,犹豫了片刻,还是抬步进了内室,这是晏周平日休息的地方。
摆设简单,除了屏风和一盏琉璃香炉,并无其他装饰,只是一进来,那熟悉的冷香席卷而来,隐隐之间,她还闻到了那股火油味。
还真是奇怪,赵稚柔四处看了一眼,便见得屏风旁掉落了一副画轴,她捡起一看,正是那副观音大士图。
她记得那日自己因为碰了这幅画,晏周罕见地生了气,冷冰冰的模样,让她记忆犹新。
赵稚柔将画捡起,抚平画轴上的褶皱,正要挂回去,才发现自己够不着,便顺手将画轴卷起,放在一旁的矮几上。
然而画轴一歪,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的琉璃香炉,只听得传来“咔哒”一声,她面前的墙壁,突然移动起来。
映入眼帘的,竟然是一处地下密室,昏暗中隐隐约约能见得光亮,赵稚柔看着脚下的阶梯,心里生了几分惧意。
晏周这里会藏着什么秘密?所以当初她不小心碰了这幅画像,他才那般生气么?
说起来,那副藏在观音大士像后面的无脸少女图,晏周放在了何处?
难不成害怕她再次看到,所以放进了这个密室中?
赵稚柔心里砰砰直跳,心里有个声音告诉她,一定要去看看那里面到底有什么。
她点了一盏蜡烛,小心翼翼踩着阶梯走了下去,下了阶梯,踩着平坦的地面,赵稚柔心里安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