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周眸色未变,沉吟片刻道:“此事我自有安排,安州那处,你亲自处理,有任何异处,随时来报。”
赤峰点头应是,正要离开,就听得自家主子又道:“对了,让你找的东西可找好了?”
赤峰面露几分迷茫,终于在脑海的角落,找到了晏周前几日安排的事,他有些为难道:“主子,此事差不多都安排好了,乌娘子也说了会全力以助,只是如今您的身体……”
“并无大碍。”晏周摆了摆手,赤峰意会,离开前看了一眼靠在榻上的主子,心里微微叹了口气。
男人眸中的孤寂像冬日寒冰,只有在见到殿下时,才会如数化解,以前是因为漠视世间万物而寂寥,如今却是因爱而不得而暗自神伤。
以前众人口中的高岭君子,如今好似也跌落了神坛,跪伏在那抹石榴裙下,主子他真能得偿所愿么?
赤峰出了神,并未掩门离去,晏周察觉,冷声道:“可还有事?”
赤峰闻言一惊,犹豫片刻,还是道:“主子,小的有一事不解。”
晏周淡淡扫了一眼他,示意他开口,赤峰壮着胆子道:“若是殿下一直不回头,主子您当如何?”
“你觉得感情之中,何为最重要?”男人眸底波澜不惊,看向摇曳的烛火。
赤峰略略思索,回道:“自然是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
烛光跳跃,映在男人眼底,像是要将那凝在其中的寒意融化。
晏周垂眸细细摩挲着荷包上的花纹,沉声道:“这世间最重要的并非得失,而是守护,不论她回不回头,我总归会在她身后。”
“小的不明白,若不求同等的爱,真能坚持一辈子么?”因为相爱才有一辈子,不爱的话,还有坚持的必要吗?
“这世间,有的是手段,让一个不爱的人看向你。”前世他和她并不圆满,但也白首不离,跨越生死他都能做到,还惧什么?
今生不会比前世更差,他爱她,并不要求她非要心里有他,他只要她在他身边就好。
赤峰不由疑惑,抬眼看了一眼自家主子,便被他眸底翻涌的偏执吓了一跳。
他连忙低下头,“小的明白了。谢主子解惑,小的不打扰您休息。”
他关上门,拍了拍小心脏,他怎么觉得,主子的爱有些扭曲呢?
假如殿下再也不会回心转意,主子有的是手段将殿下留在身边?
这哪里是相爱啊,这分明是强制爱!
但主子看着也不强制啊,他对殿下极致温柔,赤峰只觉得自己的脑子是真转不过来了,他摇了摇头,抬步离开。
而在他离开不久后,一个黑影便潜入夜色中,朝着公主府的方向而去。
明月高悬,夜色如水,寒意刺骨,不过酉末,喧嚣褪去,周围静寂无比,只隐约听得打更人的报唱声。
此时的赵稚柔,刚和许静窕用完晚膳,因贪杯喝了果酒,不胜酒力,正躺在芙蓉榻上假寐。
“殿下,要不先把解酒汤喝了吧?”青凝看着懒懒在榻上翻来滚去的殿下,温柔笑着。
赵稚柔一边解着衣襟,一边摇头道:“等会、儿再喝,我现在、想睡觉。”
“好,那您若是等会儿醒了,便记得喝了。”青凝将解酒汤搁在碳鉴上温着。
赵稚柔应了一声,撑开眼皮子,软软笑道:“表姐、说会有人送来。”
孩子气的模样,让青凝忍不住心里软的一塌糊涂,她替少女褪去外衫,温柔道:“奴婢知晓了,若有人送来奴婢就看着安排。”
因屋内烧了地龙,而且又备了碳鉴,暖意融融,压根不怕少女着凉,青凝开了点窗,便退了出去。
她并未注意到一道人影乘着风,落在屋顶,宛若鬼魅。
男人以玄铁面具覆半面,露出如刀削般锋利的下巴,及略无血色的唇,抬手取下瓦片,垂眸朝着屋内看去。
幔帐层层叠叠,他只隐约听得少女软糯的低喃,静默良久,男人翻身落至地面,看着屋内影影绰绰的烛光,绕至屋后,趁着风起时,推开窗进了屋里。
恰逢屋内响起碳火的爆裂声,将窸窸窣窣掩去,他隐在阴影之中,骨节分明的手挑开床幔,映入眼帘地便是少女微醺的模样。
赵稚柔并未睡着,隐约感觉到有人进来,她以为是青凝,便懒懒翻了个身道:“姐姐,替我揉揉腿。”
少女一边说着,一边掀开裙摆,露出白皙纤细的小腿,小脚莹白,脚指头泛着粉,在昏黄烛光下,像是一颗颗圆润的白珠。
男人喉结微动,单膝跪在脚踏上,修长有力的手抚上少女脚心,温柔摁压,指尖好似不小心触碰到少女敏感的地方,惹得她忍不住轻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