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怕,晏周会像话本里说的那般,依旧活着,但永远不会醒来。
青凝一边示意小宫女摆早膳,一边低声道:“殿下,夫人快到东宫了,可要奴婢安排什么?”
“你让人收拾好偏殿。”赵稚柔擦干净手,其实心里忐忑,毕竟晏周是因为她才出事。
话音刚落,就听门外的宫女道:“殿下,晏夫人来了。”
“快请进来。”赵稚柔连忙朝着门口走去,就看到陈氏匆匆而来,她迎上去哽咽道:“母亲,您来了!”
“好孩子,莫哭,事情经过我都听赤峰说了,不是你的错,你万不能自责。”陈氏气喘吁吁,看着少女眼下青黑,知道她*心里必然是有负担的。
“母亲,这件事怪我思虑不周全,若当时多个心眼,想来也不会……”赵稚柔落了泪,这下终于找到了主心骨。
陈氏拍了拍赵稚柔的手,压着心里的痛意,安慰道:“柔儿,不怪你,这件事谁也不愿看到。”
她再怎么独立,也只是十八岁的孩子,从未见过那般血腥的场景,晏周在她怀里昏过去,至今还未脱离危险,她一个人着实承受不住。
“母亲,晏周还不知道何时才能醒来。”赵稚柔眼眶含泪,将陈氏领进内殿。
陈氏看着躺在榻上,昏迷不醒的儿子,突然想到了她早逝的丈夫,太过相似的眉眼,直击她的内心。
她忍着心中痛楚,坐在榻旁,低低唤道:“周儿……”
赵稚柔立于一侧,不知如何开口安慰,此时听得外头传来脚步声,便见得赵锦禹和许静窕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白无凭和两位御医。
“兄长,表姐,你们来了。”赵稚柔心下安了几分,握住了许静窕伸来的手。
“芝芝,你精神很不好,先去睡一会儿好吗?”许静窕想起那日少女的奋不顾身,心里只觉得心疼和惭愧。
赵稚柔摇了摇头,强撑着精神道:“我还好,等会儿吃点东西就行。”
“老夫人,老师出事,孤有一定责任,您放心,孤一定会给您一个交代。”赵锦禹朝着陈氏行了一礼,言语之中满含歉意。
陈氏闻言,当即就起身,“太子殿下言重,事发突然,怪不得谁。臣妇只求能将那些人绳之以法。”
“孤一定在调查,明日应该就有结果,只是少师……怕是没那么快醒来。”赵锦禹眉头紧锁,这两日晏周出事,原本消息压了下去,但也隐隐有传闻,朝堂之上风云再起,令他分身乏术。
白无凭淡淡道:“殿下,我要开始医治了,还请各位先出去罢。”
陈氏闻言,朝着白无凭道:“多谢神医相助,待此事了结,请神医到府上做客。”
白无凭颔首,继而看向赵稚柔道:“你,最好留在此处。”
赵稚柔总觉得这眼前人瞒着她什么,而且举止行为甚是怪异,不告知姓名便算了,而且来去自由,踪迹不定。
“柔儿,要不你回去休息吧,周儿也不愿看到你这样。”陈氏看着眼底皆是疲倦的少女,忍不住叹了口气。
“母亲,我……心里不安,我害怕……我就在这里守着他。”赵稚柔不敢离去,她想等着晏周醒来。
“柔儿,别想太多,周儿一定能醒来。”她擦去少女眼角的泪,她不怪任何人,对她来说,这世间的因果缘分,谁也不会想到。
若要追究,太过复杂。
应白无凭的要求,陈氏去了一旁的偏殿等待。
赵稚柔则守在晏周身侧,看着白无凭替他施针换药,她拿着帕子,擦去他额间的汗。
困意汹涌,赵稚柔饮了一盏浓茶,然而熬了一夜的疲倦化成无尽的倦意席卷而来,忍不住趴在一侧睡了过去。
陈氏坐在偏殿,听着宫外传来的爆竹声,忍不住叹了口气,“周儿,都是娘不好,你若是能听到,便快醒来吧。”
晏周再次醒来时,发现自己站在街边,夜色斑斓,人来人往,花灯挂了满街,明亮又温暖。
他看到了赵稚柔,少女手中提着花灯,笑的极为明媚,同那日的场景一模一样,只是身侧跟着的人,不是他。
“殿下!”晏周下意识开口喊道,少女闻声回头,皱了皱眉,继而回头朝前走去。
一瞬间,有序的人群如那个夜间一般,突然变得混乱,他亲眼看着少女被人流冲得越来越远。
他朝着她的方向跑去,穿越人海,而跟在少女身侧的男人,也紧紧跟在他身后,他看不清他的脸。
依旧是疯马闹市,黑衣人刺杀,旧景重现,少女在人群中摔到,晏周飞身而去,想将人扶起,然而伸出的手,穿过她的身体。
他触碰不到她,她亦看不到他。
“怎么会……”晏周疑惑看向少女,便看到少女突然起身,朝着他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