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濯说的没错,她是胆小鬼,但是胆小鬼最安全,胆小鬼不会受伤害。
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她心里还是很难受,那感觉飘忽忽的落不到实处,总像隔着一片回南天里布满雾气的玻璃。
一切都潮湿,一切都静悄悄地腐烂,只是外表若无其事。
“就是,就是那个……”晏宁声音越来越小,低着头,默默告诉自己这才是正确的。
他们谁也经不起再一次大动干戈的分手了,未来波诡难测,现在的每一刻都显得宝贵。
只要不开始,就永远不会结束。
“哪个?”沈濯动作没停。
晏宁抿着唇不说话。
沈濯说:“知道了,没同意我当你男朋友。”
沈濯一点也不意外,晏宁习惯于缩回自己的壳里,她现在能同意就怪了,幸好沈濯也习惯了守在门口等待。
晏宁敛着眸,余光望见他西装裤上的一点灰尘,说不上来什么滋味。
“那你……什么时候走?”
沈濯一挑眉:“你‘男朋友’刚千里迢迢从美国飞回来,你又刚经历全网黑,结果我进来没一个小时就要走,你觉得合适吗?”
“你可以从后门走。”
“你当你家后门没狗仔吗?”
晏宁不说话了,她回来的时候勉强能当作没有,现在不一定了。
“而且,你知道一般这种情况下,都得待多久吗?”
说的好像很有经验一样。
“多久?”
沈濯说:“起码一晚上。”
一晚上,真的需要那么久吗?晏宁怀疑沈濯在哄她玩。
“一晚上?都干什么?”
“当然是……”沈濯凑在晏宁耳边,舔了下唇,“干柴烈火,一夜难眠。”
温热的鼻息扑在晏宁耳边,她浑身像有一股电流流过,酥酥麻麻的,腰也软腿也软。
晏宁向后仰着身子,双手撑在桌上,慌的呼吸都乱了套,脸烧成一片绯红色的晚霞,几秒钟后果断跳下桌跑了,从旋转楼梯上又回头恶狠狠瞪了沈濯一眼。
沈濯还笑!
流氓!
“你今晚打地铺!”晏宁咬着牙喊。
倒也不至于打地铺,虽然这栋三层的小别墅里大部分的空间都留给了麻将室和家庭影院,但还是留出了一间客卧。有时候萧知许会在这借住几晚,所以定期会有阿姨来打扫整理,床单被褥都是新换的。
晏宁冷着脸推开门,丝毫没觉得那床滚着蕾丝边的草绿色碎花被子给沈濯用有什么不妥:“别总说我没良心,你今晚睡这,有床哦!”
沈濯捏了捏眉心,说:“换套床品。”
“没有别的!”晏宁揪着被套一角给他看,“你怎么那么多事儿啊!这颜色多好看!而且你看看这绣花,都是手工的!这可是我在佛罗伦萨一家非常艺术的百年老店里淘到的,然后人肉背回来的!”
沈濯翻出里面的水洗标给她看——made in China。
晏宁早发现了,她被景区里的那个白胡子老头给骗了,当时一气之下还发了条微博提醒粉丝出国旅游购物要谨慎,被他们笑了整整一年。
她不愿意看,皱着鼻子说:“我看不懂洋文!”
沈濯笑了一声。从看到微博到现在将近一天的时间,他心头一直压着很复杂的情绪,愤怒、担忧、焦躁、心疼……现下难得感到轻松愉悦。
“你将就一下吧。”晏宁说,“反正关了灯都一样。”
沈濯对晏宁一向百依百顺,也承认她说的确实没错,反正关了灯也看不见,但他又瞥了一眼那床被子,忍不住蹙起眉。
粉绿的配色,荷叶蕾丝花边……
他过不去心里那关,怕晚上要做噩梦。
沈濯打电话给司机,让他送一套床品来。晏宁听见,在旁边说自己想要一支手机,沈濯点点头,对电话那头吩咐:“再买支手机。”
晏宁也就不计较他龟毛了。
司机得了令,半小时送到。手机是晏宁以前用的那款,贴心地装了新卡,她鼓捣了一会儿,发现常用的软件都在,然后就抬起头看沈濯挽起袖子换床品。
他小臂修长,肌肉线条流畅优美,整日藏在板正的西装衬衫下,所以也很白,一条青筋凸起,力量感十足。
很……性感。晏宁想。
他手里拽着浅灰色床品,柔软的面料在卧室暖黄的灯光下泛起丝绸般的光泽,是尼罗河边最细密顺滑的棉花织成的,一角绣着他的英文名字。
只有这样奢华昂贵的东西,才配出现在沈濯手里。
晏宁再看看自己的那套小碎花,不屑地瞥了下嘴,决定把家里的床品也都换成这样的。
晏宁看在新手机的面子上最后嘱咐了两句:“洗漱用品在卫生间洗漱台下面的抽屉里,都在新的,你自己拿着用。我要回去睡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