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很微妙地取悦了沈濯。
他又忍不住想,晚上回去找个机会,还是应该好好解释一下。
牌桌上消磨一下午,将近六点,沈佑喊饿,要去吃东西,沈濯晚上有事情,牌局便准备散了。
傍晚又要落雨,视线越过拱形木窗,远处山上阴云密布。海平线尽头,几缕金色天光从厚重的乌云中漏出来。
棕榈树巨大的叶子在风中摇曳,山雨欲来。
刚下楼,穿过中庭庭院,沈濯的手机响了。
郑婉秋打来的电话。
沈濯没接,任由他响,直到自动挂断。
周聿安在一旁欲言又止。他至今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让沈濯和家里的关系弄的这样僵。
没过几分钟,铃声又响起。
沈濯不耐烦地蹙起眉,刚要挂断,瞥见屏幕上闪烁的名字并不是郑婉秋,而是沈澈。
沈濯和这位一母所生的大哥关系很不错。
电话一接通,听筒中传出来的声音前所未有的严肃——
“你马上到仁和医院来一趟。”
下午四五点,楚浔才慢悠悠地出门,直奔柜台拿了他的表,又挑了些没用的配货。
楚浔配货壕无人性,他自己也不戴,大概率最后是那些相熟的摄影保镖人手一支。
萧知许翻了个白眼,说:“再不出来拍戏还经得起你这么花吗?”
楚浔指着她和晏宁说:“没办法喽,早就被你们俩榨干了!”
晏宁在一旁傻乐。
萧知许气得想去打他,楚浔灵活地躲开了。
三人出了专柜,在商场里逛了一会儿,外面下雨了。
香港的雨说来就来,雾蒙蒙的天潮湿阴冷,他们只好打道回府。
晏宁盯着布满雨痕的车玻璃犯困,车厢内窸窸窣窣的,接着传来萧知许略带遗憾的声音:“怎么下雨了,本来晚上想去看烟花汇演的。”
楚浔惊疑地打量她:“没看出来你还有颗少女心。”
“老娘就是少女好么?”萧知许懒得和他呛,随口问晏宁,“前几年香港还不在圣诞放烟花吧?”
风雨中棕榈树被吹的沙沙作响,一辆红色法拉利超车,哗啦一声,然后是漫长的平静。
“晏宁?”萧知许试探着喊了一声。
“嗯?”晏宁回过头,眨眨眼,“你说什么?”
随口的话,没必要问第二遍。萧知许说:“没什么。”心想她或许是累了,在家躺那么久,躺到肌肉都要萎靡,突然暴走一下午肯定受不了。
楚浔想起点什么,他人脉比萧知许广,听到的消息也比她多,抬眸看了晏宁一眼。
晏宁转过头继续看窗外。车子拐了个弯,一辆黑色迈巴赫与他们擦肩而过。
晏宁瞥了一眼车牌号,那串数字很熟悉。
司机许是觉得无聊,打开电台,晏宁在神游发呆,断断续续听了两耳朵,好像是财经新闻。
听到“沈诚明”这个名字时,她心底才猛地一惊。
心脏扑通扑通的,她竖起耳朵仔细听,新闻上说沈诚明在家突发心脏病,现已送至仁和医院就医。
仁和医院是沈家名下的产业,也是香港历史最悠久、收费最高的私立医院。
萧知许不确定的声调响起:“沈……诚明?”
楚浔说:“沈濯他爹。”
晏宁回头,试图透过后车窗在茫茫车流中找到刚刚那辆迈巴赫。
第24章 第24章
仁和医院外,沈濯和沈佑不紧不慢地赶到,比记者慢了一步。
沈濯面沉如水,垂头走进医院,闪光灯连成一片。新闻讲究一个“快”字,有记者当场掏出电脑编辑新闻稿。
进入电梯,耳畔才算清静,沈濯正考虑从医院后门离开,他今天现身仁和医院,供被保安拦在门外的记者们拍张照,证明沈家父慈子孝,就算完成任务了。
犹豫一瞬,电梯门已开,走廊尽头遥遥望过来一束目光。
嘈杂的走廊瞬间鸦雀无声。
郑婉秋坐在等候椅上,面无表情,天然下拉的唇角抿着,只睁开眼看了沈濯半秒,便又闭上,嘴唇一张一合,无声地念心经,她长得慈眉善目,表情很漠然,耳畔满绿翡翠耳环泛着荧光,一动不动,犹如一尊佛像。
沈濯扫了一眼,乌泱泱一群人,几位叔伯都在,沈澈和贺羡棠陪在郑婉秋身侧。
一个长得很漂亮,甚至漂亮到有些阴郁的男人站在角落,却格外显眼。
两人的目光在虚空中交接,男人摘下金边眼镜,细细地擦拭,又戴回去,这才露出一个“原来真的是你”的表情。
沈濯饶有兴味地一挑眉。
他也来了。
邢璋。
沈诚明的私生子。
从他的名字来看,似乎他还在他妈肚子里的时候,就被期望是个男孩。这是一点微不足道的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