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部好电影。
一部有很大希望得奖的作品。
可晏宁的身体不允许她再拍打戏了。
这次住院,趁着空闲,沈濯带她把能做的体检项目都做了一遍,这才知道她“刀马旦”的名声是怎么来的。
有将近一整年的时间,晏宁待在剧组里边练功边拍戏,威压一吊就是大半天,浑身青青紫紫是常事。那部电影最终票房成绩一般,却入围了戛纳主竞赛单元,让晏宁一举超越所有同龄在役女演员,自此地位超然。
电影圈很久没出这样的紫薇星了,天生一张电影脸,不用刻意找角度打光,怎么拍都好看,更关键的是,她沉得下心吃得了苦。
流量为王的时代,能沉住气好好拍戏的人不多了。
但晏宁也留下了一身的伤。
腰部和腿部和拉伤时至今日依旧困扰着她,身体差的动不动就要生病。沈濯不敢想,以她如今的身体状况,再耗费心力去拍一部武打戏会怎样。
很别扭,沈濯不想承认他真的在关心她,含糊其辞:“总之别拍。”
晏宁沉着脸面无表情。
她是个很典型的水瓶座,平时怎么样都行,骨子里其实有点“放荡不羁爱自由”那味儿,特不喜欢有人限制她的自由干涉她的选择,反骨一下子就长出来了,很认真地问:“如果我非要拍呢?”
“那么多好剧本,不要急,再挑一挑吧。”
“不要,就拍这个!”晏宁赌气似地说,“咱们俩早就……早就分手了,你管我这么多干什么?”
多日相处的好气氛彻底消散。
晏宁最近觉得分手这件事就是个大写加粗的雷区,只要不提,就能和沈濯和谐相处,她像沙漠里的旅人渴饮一般贪图片刻温存,今天终于把这颗雷踩了。
沈濯眸光沉下去,语气平淡,冷静地陈述事实:“我是你老板,我不同意,没人敢让你接这部戏,陈述也不行。”
晏宁气的鼻子里噗嗤噗嗤地往外冒气:“那就解约!”
她还是和四年前一样,解决不了问题就想跑。
沈濯呼吸一滞,咬着牙说:“你当我拿你没办法是不是?”
“我会让萧知许和你谈的。”
“你想得美。”沈濯转身就走。
他从不和人发火,连工作时骂下属都是冷冰冰的,语气克制又平静,在沈二少的世界里,体面大过天。
接着是门被重重甩上的声音。
晏宁边抠手指边胡思乱想。
圈内不乏有和经纪公司解约的艺人,和平分手的是少数,大多数人都要脱一层皮。
合同上那笔之前从来没人当真的解约费是多少来着?
忘了。
总不至于让她倾家荡产吧。
晏宁心态还不错,伸手去拿沈濯带来的保温盒,想看看他带了什么来。
盖子一揭开,鲜香的味道扑面而来。
鲜虾砂锅粥。
晏宁愣了。
思绪飘回那天晚上,她提过一句,想喝砂锅粥。
他是专门来……给她送饭的吗?
第18章 第18章
十二月,气温稳定地越来越凉,下午毫无预兆地下起一场雨,住院部绿化做的很好,多种一些常青树,窗外被染成一片浓厚的墨绿色。雨珠敲在窗户上,一阵噼里啪啦沉闷的雨声被风沿着窗缝送进室内。
萧知许一边削苹果一边碎碎念:“病了也不知道早和我说,一个人在医院待着,不孤独寂寞冷啊?”
她咔擦咔擦地啃苹果,腾出一只手来摸晏宁额头:“快好了吧?”
其实不是一个人。
晏宁含糊地点点头,转移话题:“你刚刚干嘛去了?”
萧知许带了束花过来,刚把东西放下,就说有事,火急火燎地走了,几分钟前才喜气洋洋地回来。
“来看病人,流芳百世的编剧,滑雪摔骨折了,”她往外一指,“喏,就在你们这层。试镜前多刷刷存在感,总没坏处。”
晏宁因此和沈濯大吵一架,对这个话题感到十分心虚,目光飘来飘去,定格在萧知许手上被啃了一半的苹果上:“嗯……苹果好吃吗?”
“还不错,谁送来的?”
“……沈濯。”
萧知许不大高兴,她不希望晏宁和沈濯走得太近:“怪不得公司里说他这几天总往医院跑,原来是在你这儿啊?”
“嗯。”晏宁决定坦白从宽,小心翼翼地瞅着萧知许的脸色,道,“但我好像和他吵了一架。”
萧知许问:“什么叫好像?”
晏宁说:“我们俩吵架了。”
说完,她不敢看萧知许,心虚地垂着眸,等待最后的审判。几秒钟的沉默过后,头顶上忽然想起一声:“真棒!”
萧知许笑眯眯的,用一种很赞赏的语气说:“我们家阿囡都敢和老板吵架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