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在她左耳边打了个响指,她向右看,果然看见沈濯。
无聊。
她不理会,托着腮争分夺秒地睡觉。
“难得啊沈二少,”Julia笑道,“您已经整整三天一节课都没旷了,要不要我给你申请个吉尼斯世界纪录。”
沈濯用从网上看到的段子开玩笑:“good good study,day day up。”
标准的美音和网上搞怪的直译混杂在一起,有种说不出的矛盾和幽默。
他怎么也会这个,晏宁没忍住,笑出声来,困意略消散,她直起身揉揉眼睛,咬上一旁冰美式的吸管。
沈濯问:“困成这样啊?”
“写论文写到凌晨四点多。”Julia耸耸肩,表示不理解。
别说凌晨四点,超过十二点她就要考虑一下这作业难道非写不可吗?
“早说啊,怎么不找我帮忙,我提供免费代写服务。”
Julia问:“真的?我还没有写。”
沈濯说:“只服务于特定人群。”
Julia克制住想翻白眼的冲动,指着晏宁问:“你这个特定人群里不会只有她吧?”
沈濯但笑不语,倒是晏宁被这么直白的打趣惊到了,猛地呛了一下,弯着腰不停咳嗽。
“哎呀反应这么大,”Julia手忙脚乱地拍拍背,“不至于吧?”
“你少说两句吧。”
Julia忽然凑在她耳边说:“你看沈濯。”
还未完全清醒的大脑就是不好用,晏宁这会儿只会服从命令,下意识看向沈濯,只见他一手托腮,也在看着她,目光闪了闪,透露出毫不掩饰的笑意。
“你不会……”他眯眯眼,“从没拍过拖吧?”
在认识Julia之前,晏宁从来没觉得二十二岁还没谈过恋爱是一件可耻的事情。她期期艾艾:“那,那又怎样。你拍过?”
话一出口,她恨不得把舌头吞下去。
这难道还用问吗?
谁知沈濯坦荡地摇摇头:“没有。”
“没有?”Julia终究还是翻白眼了,“骗鬼呢吧?”
“真没用。”
晏宁和Julia一致不信。学校论坛上他的绯闻女友比晏宁的通讯录名单还要长,更别提还霍曼琪这个传说中板上钉钉的“未婚妻”。
就有没有拍过拖这件事,沈濯后来澄清过很多次,可惜还是没人信。
月底结课,晏宁既要兼职,又要准备作业和期末考试,睡眠时间一再压缩,每天靠着冰美式续命,也就没时间和沈濯周聿安他们出去打牌了。
学校最适合自习的地方不是主图,而是通宵开放的博雅馆,考试周永远灯火通明。晏宁预约了晚上的时间段,准备通宵写论文,一过十二点,Julia那句“这论文我真的非写不可吗”就不停盘旋在她脑海中。
真的非写不可吗?
能不能不写了。
但也只是想想,手指依旧在键盘上飞速敲打,一秒也不停歇。
身边有人落座,晏宁头也没抬,直到那人递来一杯冰美式。
那只修长有力的手又出现在她的视线里,晏宁觉得奇怪,她居然能仅仅通过一只手就认出沈濯了。
“谢谢。”她接过来吸了一大口,苦涩的中药味令人上瘾,她缓过来一点,靠在椅子里短暂地休息,“你怎么这时候来这儿?”
沈濯反问:“你来干嘛?”
“写论文啊。”
沈濯不紧不慢地把笔记本摆出来:“我也写论文。”
真神奇。晏宁一直以为他不用写作业呢。
或许是她那种“发现新大陆”的目光太明显,沈濯一哂:“我看起来不像是会写作业的人吗?”
“太不像了。”晏宁说。
“那你对我的误解可真是太深了。你写什么,金融法的论文?”
“对啊。”
沈濯说:“给我看看。”
她的选题是关于交易所取消交易的合理适用,以上半年纽约交易所因多头逼空导致镍价暴涨而暂停镍交易为案例,沈濯大致扫了几眼,很快帮她捋清思路,又甩给她几篇参考文献和原始数据。
晏宁惊了,咬着吸管,心想他这个纨绔子弟居然还有点真本事,沈家重视后辈的教育果然不只是虚传。
有沈濯帮在旁偶尔提点两句,她很快就写完论文,不必继续熬夜,伸个懒腰往沈濯的电脑屏幕上一瞥,见他还没写完。
目光从屏幕上密密麻麻的英文移到沈濯脸上,他神色专注,薄唇轻抿,少了几分平时的散漫,面貌更显英俊刚毅。
晏宁胡乱地想,认真起来的男人果然更帅一点。
想什么呢?她心底一惊,甩甩脑袋,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想法赶走。自己不好意思先走,又没什么能帮上忙的,便说:“我陪你吧。”
沈濯掀起眼皮看向她,问:“写完了?”
晏宁小鸡啄米似地点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