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渡港(172)

“你,你别着急。晏宁她……”只要一想到那个最坏的可能性,萧知许就突然像被扼住喉咙,一个字也说不出来。她干脆没有继续说下去,握着手机的双手不停颤抖,一遍遍拨号,然而无一例外,都只能听到冰冷的电子音——

“您所拨打的用户已关机,请稍候再拨。sorry……”

情绪被推到顶点,恐惧和焦急不停发酵,萧知许忍不住把手机重重一摔,冲着沈濯吼:“她什么状态你不知道?操!你是不是有病?!你今天跟她吵什么架啊!”

沈濯二十余年的人生中,头一次被人骂的狗血淋头,出乎意料的是,他提不起一点怒气,反而觉得萧知许的话很有道理。

有什么事不能慢慢来?干嘛偏偏要挑这天和她挑明呢?

乌黑的被水浸湿的睫毛颤了颤,沈濯掀起眼皮,萧知许立刻低声骂了句脏话,扭过头去不再看他。

向来八风不动高高在上的男人眼神中充满慌乱的悔意,一夜之间憔悴的不成样子,脆弱的仿佛一片摇摇欲坠的枯叶,即便是萧知许也不忍心再看。

电话再拨出去,提示音从“已关机”变成“您所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沈濯和萧知许眼睛同时一亮。

开机了,只不过没有信号,说明晏宁暂时还没做什么傻事。可是紧接着两人的心又往下一沉。

没信号?这年头荒郊野岭都建起信号塔了,什么深山老林里还会没信号?

她跑去深山老林里干什么?

于年闻讯匆匆赶来,连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身毛绒绒的唐老鸭睡衣。她刚到就听见这番话,揪着衣服上凸起的图案,喃喃道:“深山老林?我,我好像知道了!”

沈濯和萧知许同时转过头,目光炯炯地盯着她,异口同声问:“你知道什么?!”

萧知许冲上去握着于年的手:“她跟你说过什么是不是?”

她手劲大,攥的于年腕骨生疼。

“就,就是……”

于年一紧张就容易磕巴,听的人心焦,可沈濯不敢说话,连呼吸都下意识放轻,生怕漏掉一个字。

“晏宁姐问过我,咱们那个助学公益项目的事儿。”

广焱每年都有跟进的公益项目,沈濯依稀记得,里面有所山区的学校,可他只负责往里面投钱,并不清楚具体的情况。

“对,对,她还跟我提过,有时间想去支教。在哪?”萧知许晃着于年肩膀问,“那个学校在哪?”

于年快要哭出来了:“我,我这就去查!”

“不用了,找到了!”祁温言把文件夹放在桌上,“查到了晏宁的航班信息,两个小时前已经落地,至于从机场到学校那段路,没有公共交通,只能靠流动大巴和当地的黑车,但目的地错不了,就是那所学校!”

沈濯一把抓起那沓文件,薄薄的几页纸看了好几遍,那地方真称得上深山老林了,她一个人跑那么远,又没怎么吃东西,不知道有没有晕车?有没有不舒服?

半晌,他才颤抖着放下,嗓子里像被洒了把沙子一样哑:“订机票了。”

祁温言说:“今晚没有航班了。”

沈濯的声音异常疲惫:“去申请航线。”

西北还在下雪,沿着蜿蜒的山路,枯黄的草压在厚厚的积雪之下,静静等待比平原更晚的春天到来。

那一年冬天,是沈濯和郑婉秋闹的最僵的时候。维多利亚港上终日阴云密布,雾霭沉沉,世界闻名的璀璨夜景淹没在大雾之中,呈现出一片朦胧景象。

沈诚明在这场母子争吵中保持沉默,态度不明,郑婉秋猜测他并不愿意看到沈霍两家联姻后,天平向沈澈和沈濯这一端倾斜的场面,所以逼沈濯逼的更紧。

刚进入十一月不久,沈濯就不再回沈家老宅了,避免和郑婉秋见面,偶尔霍曼琪和周聿安满面愁容地来找他,几个人狗狗祟祟地凑一块,商量些一听就不可行的方案,最后唯一的办法还是——拖。

晏宁打算去波士顿读博,沈濯决定和她一起,去集团在北美的分公司工作,霍曼琪去巴黎躲风头,郑婉秋总不能绑他们俩回香港结婚。

最没自信的时候,晏宁也问过沈濯:“我们会分手吗?”

沈濯望着远处山顶上缭绕的云雾,牵住她的手,十指紧扣,反问:“香港会下雪吗?”

应该……不会吧?晏宁莫名想到Julia说,“港岛冇雪,下叉烧下番薯都不会下雪”,竟然忍不住笑了出来。

大雪节气,连漪忽然到港,见了晏宁一面。她是来道别的,打算和现在这个华裔男友定下来,到国外生活。

连漪下榻浅水湾一家酒店,在香港多住了一阵子,或许是觉得以后母女相见的机会更少了,想多多陪陪晏宁,常叫她陪她一起逛街喝下午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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