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闻洲粲然一笑:“你手气这么好?”
“运气好。”晏宁说,“你玩吧,我帮你看牌。”
可能是晏宁的运气加持,也可能是橘子盆栽真的管用,方闻洲早早听牌,还摸了个暗杠。
他仰头看晏宁:“你手气好,你帮我摸吧。”
“等下,我吃完这个橘子。”
沈濯抱着桃花踏进客厅时,看见晏宁怀里抱着盆橘子树站在某人身后,吃完最后一瓣橘子,探身摸了张麻将,仔细瞅了几眼,然后“啪”一下把牌扣在桌上,义薄云天地喊:“杠上开花!胡了!交钱交钱!”
方闻洲脸上挂着春风得意的笑,萧知许大喊“不公平你凭什么请外援”,于年拉着晏宁袖子说“姐你这局站我后面,记得把橘子树抱上”,对面的楚浔端着杯茶不紧不慢地吹了口气。
不是应该只有他们俩吗?怎么一屋子不速之客!
沈濯头都晕了,轻咳一声,满室悲喜交加的喧嚣中无人理会,他加重声音:“咳——”
“谁啊?”
“物业来拜年的吗?”
“今天才三十,拜什么年!”
“那还能有谁?你叫外卖了?”
众人嬉笑着转过头,只见沈濯满脸阴云密布,顿时空气安静了一瞬,于年小声的咕哝在这一刻就显得格外清晰:“老板脸色不太好,感冒了吗?”
楚浔抿一口茶,附在她耳边小声说:“老板没感冒,老板掉醋缸里了。”
于年一脸恍然大悟。
沈濯脱下大衣挂在玄关,轻飘飘地问:“打牌呢?”
在大老板的威慑之下,于小年很自觉地站起来了:“老板您请。”
晏宁接过他手里的桃花,拽着他在牌桌前坐下,途中小声警告他:“大过年的你给我高兴点!”
沈濯也跟她咬耳朵:“哪来这么多人?”
“我家过年一直这么多人啊,能凑够一桌麻将的,不过今年多了方医生和于年。”晏宁隔着衣服轻轻拧他胳膊,“快点,笑一笑。”
好。合着什么孤苦无依一个人枯坐到半夜全都是他的想象。
沈濯面朝晏宁,坚冰般的面容浮现出一个转瞬即逝的笑,接着被她按在了座位上。
晏宁拍了下他的肩膀嘱咐道:“好好打。”
然后她就去研究桃花摆在哪里更好了。沈濯视线追随着她的背影,望见茶几上早就摆了一瓶桃花,枝头挂了一串粉色流苏穗子和一张小卡片,上面似乎有字,离得远,沈濯没看清是什么。
他收回目光,心情如近日的天气,雪后初霁。
晏宁最后把桃花摆到二楼卧室里去了,回来时围着麻将桌看了一圈的牌,发现沈濯压根就没想胡,专截方闻洲的牌,针对性非常强,偏偏方医生是个新手,看不出来。
于年抱着花盆摘上面的橘子吃,分了晏宁一个,按理说盆栽橘子都又酸又涩的,但楚大导不走寻常路,他买的这棵盆栽不结果,上面的橘子都是他自欺欺人拿细铁丝绑上去的砂糖橘,比她专门买的还甜。
“别都摘秃了,”晏宁拆楚浔的台,“留两个给楚导骗人。”
于年:“哈?”
“你不知道,楚浔养什么死什么,这盆栽还是我们俩一块买的,你看我那盆。”晏宁朝外扬了扬下巴,门廊上一棵硕果累累的橘子树,“他这盆愣是不结果,他就自己绑呗,说是结出来的,去他家的人都被他骗过。”
楚浔撩起眼皮,无奈地瞪她一眼。
于年大笑着摆手说:“哈哈,那我不吃了。”
“还挺甜,再吃一个,谁叫他瞪我。”晏宁又揪下来俩,和于年一人一个,探着身看沈濯的牌,他摸到一张五条,胡了,偏偏扔出去,硬耗着方闻洲。
萧知许终于忍无可忍,一拍桌子,咬着牙说:“姓沈的你给我好好打!别以为你是老板我就不敢揍你!”
“好好打了。”沈濯望了晏宁一眼,“是不是?”
“……是。”为了除夕夜的和谐,晏宁决定站在他那边儿,“他好好打了,我作证。”
沈濯满意了。
萧知许和楚浔同时露出了一脸牙酸的表情,于年则十万分震惊于她姐也会扯谎,唯有新手期还没过去的方闻洲一头雾水,眼底写满了天真。
晏宁看的于心不忍,走到沈濯身后,等他下一次摸到五条后强行推了牌喊胡,为了避免被打拉着他在萧知许能杀人的目光中逃之夭夭,躲进厨房里了。
“你们继续,我去弄点东西吃!”
要留着肚子晚上吃年夜饭,所以除夕这天这几个人都不正经吃午餐,随便弄点早午餐对付一下,然后打一整天麻将,只等五六点钟天一黑,年夜饭上桌。
沈濯绝不可能让晏宁下厨,挽起袖子说:“你那厨艺撑死煮个速冻饺子,还容易破皮。我来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