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夜渡港(10)

那篇专访上万字,晏宁一口气认真看完了,文章的最后,配了一张图片,是沈濯在纳斯达克敲钟,一身西装硬挺板正,眉眼间少年气褪去,冷峻又迷人。

鬼使神差地,她保存下了那张照片,自欺欺人般把它藏进隐藏相册里。

晏宁忍不住想,公司发展的那么好,为什么回国呢?

星华传媒是船王商业版图中边缘到不能更边缘的一家公司,当年就能拿给小妹玩票练手,如今沈濯何必去做。况且影视行业江河日下,从业者人人高呼影视寒冬即将来临,现在已经不是几年前随便一个剧本都能拉到大笔投资和广告的光景了。

就算想轻松些,又何必选广焱。

她出神地想着,几次想问出口,最终还是作罢。

不管沈濯做什么决定,她都没立场过问。

最后说出口的,还是百转千回的一句:“什么时候回国的?”

“前几个月。”车子驶进晏宁家小区,沈濯问,“哪一栋?”

“直走就行。”

晏宁下车,扶着车门,居然真的温声跟他说了“再见”,沈濯也觉得荒诞,没应声,静静等着她的身影消失在视线里,才驱车离开。

今晚注定是个不眠夜。

晏宁去冲了个澡,换上家居服躺上床,凌晨一点多,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胸口闷的像是压了一块石头,再这样下去,今晚估计都不用睡了。

半晌,晏宁翻身下床,从床头柜底层的抽屉里找到褪黑素。

一拿到药瓶,过轻的重量就令她产生一股不详的预感,果然,里面空落落的,只有一直没拿出来的一小袋干燥剂静静躺在瓶底。

她不死心,把瓶子翻过来倒了两下,好像能凭空再变出一粒来。

一粒就好,求求了,她今晚非常需要这个。

“啪嗒”,干燥剂掉出来了。

确实一粒都不剩了。

晏宁捡起那包干燥剂扔进旁边的垃圾桶,低眉时瞥见自己同样空落落的手腕,浑身的力气仿佛被抽干,枯坐在地上。

不知道从哪一天起,在晏宁的生活中,沈濯留下的痕迹已经很少很少了,三年前她匆忙从香港回京,行李几乎都丢在租住的公寓里,拜托Julia帮她处理,手头和沈濯相关的东西,只剩下那串檀木佛珠。

去年在香港拍摄,闲暇时陪萧知许去中环逛街,在街头偶遇Julia,她留港做律师,也谈了一个香港男友,粤语讲得流利,晏宁口音也被她带歪了,但一开口,竟然一句话也想不起来怎么说。

Julia笑着说谁能想到你当年粤语讲的那么好,怎么也忘了呢。

是啊,怎么也忘了呢。

那些在香港读书的日子,那些耳鬓厮磨的点滴,像是一场遥远虚无又绮丽的梦境。

怎么就,没有了呢。

“啪嗒”,一滴泪落在地面上,很快聚集成一小滩水渍,在暖灰色瓷砖上静静闪着水光。

视线模糊,瓷砖花纹晃出重影。

作为从香港到纽约,再从纽约到北京,一直陪在沈濯身边的助理——祁温言敏锐地察觉到沈濯心情不好。

酒店五层有一家威士忌吧,灯光昏暗,他们坐在靠窗的位置,沈濯一言不发,一杯接一杯地喝酒,期间拿出手机看了两眼,脸色更臭了。

即便是深夜,晏宁拿到金钟奖影后的热度依旧居高不下,更为人乐道的是她和楚浔的关系。

有粉丝剪辑了过往的采访片段,楚浔公然表示《十年一觉》是以晏宁为灵感而创作的剧本,向来挑剔的导演夸赞她是细腻感性、有天赋的演员,镜头一转,金钟奖现场,晏宁手握奖杯,弯腰扶着话筒,在万人欢呼中,只对一人说感谢,眼角眉梢中流露出发自内心的笑意。

一片彩带落在她的长发里,沈濯的拇指擦过屏幕上的人影。

打开评论,网友纷纷留言:【大导和影后,好般配啊,你们两个能不能原地结婚!】

【回楼上,他们俩结婚不结婚有区别吗,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俩有三百天都腻在一块,别是真背着我们偷偷谈恋爱了吧?】

没劲。

沈濯扔掉手机,仰头喝光一杯威士忌,喉结滚动,酒精的辛辣从食管一路烧进胃里。

他觉得傻逼极了。

他根本不顺路,凌晨跨越小半个北京城送人,得知她连房子都是人家帮忙选的。

“那个,老板……”

祁温言小心翼翼地开口,想跟他说我理解你遇见前女友心情不爽,但你大费周章地回来不就是为了遇见前女友吗,你看对面写字楼的灯都熄了,行行好咱们还是回去洗洗睡吧。

沈濯没听见,忽然叫他:“祁温言。”

祁温言下意识:“怎么了老板?”

“你说她是不是没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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