澜沧海海面之上风云变幻,卷起一重高过一重的浪潮,天地间流转的灵气都为这一剑引动。
随着难以承受如此力量的骨剑崩碎,剑光呼啸而出,也就在这呼吸之间,全力奔逃的牧藏锋已至龙冢入口。
他当然不可能比剑光更快。
龙冢入口轰然坍塌,发出轰然巨响,无数碎石滚落,涌动的海水迎面卷来,还未来得及沾湿他的袍袖,剑光已经落在了牧藏锋身上。
在众多枢阳山弟子投来的目光中,牧藏锋的神情永远定格在惊恐上,甚至来不及发出半声惨叫,身体便如影遇光,寸寸化作飞灰,连神魂也一并泯灭。
“大师兄?!”
看着这一幕,枢阳山弟子齐齐呼道,已是心胆俱裂。
牧藏锋是枢阳山主的首徒,最得他看重,实力也在众多枢阳山弟子中居首,否则他们也不会对他言听计从。
但修为远在他们之上的牧藏锋,就这般轻描淡写地死在了他们眼前。
大师兄分明还有仙器在身,又得师尊赐下一剑,即便遇上仙君为难,也能保住性命无虞,他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死了?!
枢阳山弟子面色惨白,不肯相信自己看到了什么,不过如今也不会有更多时间让他们接受现实,在牧藏锋湮灭之后,剑光并未就此消失。
连牧藏锋都在剑光下尸骨无存,何况是他们,枢阳山弟子本能地想逃,却在不知自何处而来的压力下动弹不得,滞在原地。
遗落在龙冢中的玉珩自地面浮起,在数道视线下,回旋的剑光没入其中,令玉珩发出一声哀鸣。
承载了剑光的玉珩径直飞向了站在最前方的枢阳山弟子,他战战兢兢,却躲藏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玉珩落在了自己手中。
“将此物,转交给出剑的人。”溯宁的声音自龙冢中传来,并不算响,却足以让他们听得分明。
既然牧藏锋接不下她的剑,那便该换出剑的人来接。
枢阳山一众弟子神情惶惑,面上再不见之前傲慢,甚至不由向方才被他们阻拦的越斛投去求助目光。
他们实在没想到,澜沧海中竟还有这等大能,而牧藏锋一念之差,还开罪了她。
这些仙君弟子看起来情状可怜,但越斛实在很难对他们生出什么同情来,若非牧藏锋自己贪心不足,在找回了枢阳山失落的仙器后,还想将龙冢中法器据为己有,也不会落得如此下场。
至于这些对牧藏锋唯命是从的枢阳山门徒,没有被迁怒便已经该感到庆幸。
越斛可惜地看了一眼玉珩,他原本还想将这件仙器扣下作补偿,但既然溯宁要他们将玉珩带回,交给枢阳山主,他自然不会违逆她的意思。
此时他只冷眼看着数十显出瑟缩之色的枢阳山弟子,沉声道:“既然前辈有命,你们便依言将玉珩带回枢阳山便是。”
澜沧海不会多加阻拦。
枢阳山弟子对视,都在彼此眼中看到了无措,数息沉默后,最终还是被迫接下玉珩的青年做出决断,咬牙道:“走!”
如今除了回枢阳山,他们也别无选择,既然如此,就要尽快离开澜沧海才是!若是这杀了大师兄的大妖改变主意,他们便走不了了。
此等修为的大能,也唯有师尊方能与其抗衡,青年握着玉珩的手微微有些抖,这玉珩中,藏着将牧藏锋轻易湮灭的一剑。
看着数十枢阳山弟子如同丧家之犬一般遁逃离去,与来时头颅高昂的模样全然两般,越斛神情微微有些复杂。
将目光收回,他整肃表情,进入龙冢之中。
龙冢入口坍塌,眼见海水将要倒灌入其中,凭筝及时出手,将海水隔绝在外。虽然龙冢中葬的不是她的先祖,也不能任其被水淹了,何况溯宁还在龙冢中。
她与越斛远远向溯宁躬身行礼,态度比起之前更为郑重。
在见识过溯宁的剑后,她实力如何,已不是他们可以擅加揣测的。凭筝自忖接不下溯宁这一剑,如此锋锐的剑意,族中能接下的长老应当也是寥寥。
就凭这一剑,便是在北海龙宫中,她也足以被奉为上宾。
当龙冢风烟散去,复归于平静时,越斛抬头,才发现耀目灵光中所酝酿的那件法器,其实还未完全成形。
溯宁要他们冶炼的龙骨,应当就是要用于铸成这件法器,越斛心中升起几分感叹,在还未成形时便已有近仙器的气息泄露,那真正成形时,当有何等威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