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富媳妇又是一个激灵。
她方才是有些失控,却远不到发疯的地步,不过是生完孩子到如今,她太过苦闷,借此发疯罢了。
将孩子朝梁树砸过去那一瞬,她也是真想杀了自己的孩子。
她亲手杀了这个孩子,日后女娃就不敢再投生到她的肚子里。
她就能生个男娃,为李家传宗接代了。
她男人也就不会总把要赶自己走的话放在嘴里。
一切心思在丛业面前都无所遁形,李富媳妇捂着脸,哭的上气不接下气,她还是不明白,“她怎么就不能生成男娃?她要是男娃,我会对他好的,命都能给她!”
那压着她腿的年长妇人收回手,有些看不上李富媳妇方才的做派。
她眼睛一瞪,气不打一处来,“闺女咋了?闺女就不是人啦?”
年长妇人越说越气,“我家有三个闺女,一个比一个孝顺,比我家那小子要强多了。”
“闺女也是人,你对她好,她日后也对你好。”
难得在这个时代有如此通透之人,丛业打量眼前这位年长的妇人,同时回忆桑启往她脑子里塞的那本书内容,要用的熟练还得学会融会贯通,同时得多实践。
丛业先看到的是妇人临终一幕。
这世上本就无纯粹善心之人,只要多数时候心存善意,那就称得上是个善人。
妇人称得上是善人,只是常有人说善无善报。
这妇人大概就是其中一例。
她是在不久后出门看望女儿的路上被一群突然出现的流民活活打死的。
丛业的视线太过醒目,年长妇人不明所以,还是开口问:“怎得了?我脸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丛业摇头。
梁树对从业这眼神熟啊,他虽对这位婶子不熟,可婶子能仗义出手,梁树还是心生感激。
“婶子,我嫂子会算命,你要不让嫂子给你算一卦?”
正好嫂子也能再挣点银钱。
年长妇人不排斥,反倒是惊喜地询问丛业,“你就是咱村上算命准的小媳妇?”
村里有传言,传言还是两极分化。
有人说丛业算命准,有人说丛业都是信口胡说。
年长妇人原也想过要找丛业算一卦,后又听说丛业算卦随缘,她也就歇了心思。
没想到好事这么快落到自己头上。
正如她自己所言,她几个闺女对她都孝敬,嫁到村里的闺女没有城里那样的规矩那般出嫁就没多少机会回门,她几个闺女一年总会回几趟家的,家里要是有个急事,也都会回来帮忙。
几个女婿也是厚道人,对她闺女都挺好。
她唯一放心不下的就是家里的小闺女。
小闺女是她四十那年才有的,那阵闹饥荒,她饿的厉害,孩子好几回差些没了,后又早产,生下来后身子一直不好。
孩子年幼,身子又差,她跟老头对孩子难免娇惯些。
十多年下来,孩子性子就有些固执。
十几岁的姑娘让父母放心不下的事多是亲事。
因她闺女身子骨差,少有上门提亲的,前些日子她厚着脸皮去找了村里好给人说媒的李婆子,李婆子跑了几趟,昨日晚饭后来家里,说给她家小四说了一门好亲事。
这话给小四听见了,当时就发了火,将李婆子赶了出去。
等关上门,小四哭着问她,是不是嫌她在家里吃饭了,要是嫌,她就走。
想到昨天晚上家里鸡飞狗跳的闹过一场,她就头疼。
小四后半夜哭的厉害,差点厥过去,她再不敢提要给小四说亲的事。
可一个闺女总不能不嫁人。
她想找丛业算一下她家小四能不能说上李婆子说的那门亲事。
第63章 好色屠户
“我跟她爹还能动,养她是成,可我跟她爹要是哪天走了,她一个人咋办?”年长妇人一脸愁容,心疼了十几年的孩子一朝哭的那般惨,妇人心也跟着揪疼。
“大师,你看能不能帮我家小莹算一卦?”
妇人又想着女儿可能不愿算卦,有些为难地问丛业,“我听村里人说大师都不用问生辰八字就能给人算命,那大师能不能就看我家小莹一眼?”
她也觉得自己的要求有些过分,年长妇人讨好又卑怯地望着丛业,生怕丛业拒绝。
“成。”
丛业从未得到过母爱,却愿意旁人能阖家幸福。
年长妇人激动的抹了抹眼角。
她掏出一个旧荷包,想将算卦的钱先给丛业。
“三十文。”妇人知晓丛业算卦的报酬都是随心的,没有定数,她正要问,丛业先说,“我再送你一卦。”
年长妇人不明所以。
一旁涌过来看热闹的另一妇人拐了一下她,小声说:“桑启媳妇平常不会主动要给人算卦,她开口,那定然是你需要算,你还愣着干啥?给银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