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要回来?”许言琛咽了咽喉咙,声音也有些哽, “姜绵,我问你为什么回来。”
如果那个答案跟他有关, 这些年所有怨所有念他可以通通一笔勾销。
可过了很久,久到他以为她睡着了,准备起身替她掖被子时,却听见她舒了口气,许言琛掀被子的手一下停住不敢动。
姜绵擦去脸上的泪水,吸了吸鼻子, 语调有些飘忽,但对比起刚刚已经好了很多:“锦州也是我的家,我学成回自己的家而已。”
给自己洗脑久了,姜绵信念感强了很多,潜意识里竟差点相信事实就是如此。
她本就没打算一直生活在国外,至于作为全优毕业生拒了导师工作室的邀请函,那时是什么样的心情,她忘了。
只是感到足够久了,再多一分一秒她都快坚持不下去了。
亲耳听见她的回答,确定她的想法,许言琛在黑暗中抬手遮住双眼,牵强地扯了扯嘴角。
他还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竟幻想从她嘴里听到之前用来麻痹自己的话。
简直是,蠢死了。
周遭又开始安静得可怕,男人稍显凌乱的呼吸声证明他还没睡,话题已经赶到这儿了,姜绵鼓足勇气,才问出一个接近关心的话:“你为什么会在华村?”
“你说呢?”
男人冷冰冰的反问像带刺般尖锐,感受到他突现的攻击性,姜绵往被窝里钻了钻,一双杏眼往双人床另一侧的床下看。
这个角度,她只能看见许言琛露在地铺外面的那截冷白手腕——上正发着荧光亮的表盘。
这手表白天同他缠打的时候她多看了几眼。
不是别的,只是她之前在学校时,同班的富二代少爷也戴这款。
她还是听读预科班交的好友说才知道,原来那一支手表就能顶她这几年的学费。
姜绵盯着那道荧光蓝,鬼使神差冒出来句:“你们这行,不仅业务广,薪资也这么高吗?”
“你说梦话呢?”
他哼笑了声,“我们这行,哪行啊?”
姜绵咳嗽了声,音色闷闷的:“宠物医生啊,今天诊察的时候,我听那些婆婆讲,她们家养的猪和羊生病了,要找人来看看。”
许言琛:“?”
合着这是把他当成给猪牛羊治病的了?
“……那是兽医。”
男人深吸一口气,似是感到无奈,想到什么后,话语突然急转变得轻佻:“姜医生为什么会认为我是宠物医生?”
“因为……”姜绵变得犹豫。
许言琛却替她说了:“因为我之前说要选这个专业对吗?”
“是……”
他呵笑出声,姜绵暗觉不好,果不其然在其之后,她听见了许言琛的低声质问:“那你还记得我做这个选择的前提是什么吗?”
记得,当然记得。
重点从来都不是某个专业,而是京大。
她想去京大,所以他也如此。
只是后来……
姜绵不说话,嘴唇抿得死死的。
这一个晚上,许言琛有意无意把话题往以前带,无非是想提醒她,她永远是过错方。
姜绵和许言琛之间,是前者对不起后者。
是她对不起他。
“你欠我的,想好怎么偿还了吗?”他淡声。
姜绵暗自摇头。
怎么偿还,偿还不了。她欠他的,太多太多了。
男人没再咄咄逼人,姜绵盯着黑布隆冬的天花板,一天积累下来的各种疲乏让她眼皮子开始打架,意识朦胧时,她好像听见有人说了句什么。
女孩的呼吸平稳馨甜,许言琛缓缓摩挲着手心里躺着的观音玉佩,半闭眼眸:“不急,我们还有得是时间不是吗。”
入夜,姜绵做了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有个橘子怪一直啄她的嘴巴,还弄了她一嘴的橘子汁,反反复复好多次,她气不过,对着橘瓣一口咬了下去,然后……
然后她好像听见那小怪痛呼了一声。
橘子成精,姜绵猛然惊醒,坐在床上才发觉,天什么时候已经亮了,光照透过薄薄一层床帘铺洒在床角。
来不及想其它的,那样怪诞的梦,她下意识先抬手摸向嘴巴,除了有些干燥外,什么也没有,更别提莫名的橘子汁。
姜绵在心底暗笑这个梦,悉索着换好衣裤后,掀开被子蹑手蹑脚下床,殊不知床下地铺上早已没有了人影。
醒的竟然比她还早。
姜绵一边嗫嚅一边推开房间门,客厅空荡,昨天拦着她的两扇木门倒是敞开得大方。
大门没关,就证明许言琛肯定还在家里,不过她现在急着洗漱完后上班,无关的事先暂抛脑后,想也没想她抬脚直奔卫生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