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细微裂口逐渐闭合,毛孔里的脏东西在经过油脂的泡发以后,慢慢浮现出来。
沈瑾的手打着圈儿的在李婆子脸上按摩,把化开的面脂揉进了皮肤里,枯黄发青的脸瞬间白亮起来,透着自然的光泽。
再用清水洗干净脸上的污垢和揉出来的黑头,李婆子的陈年老脸便回春了许多。
“瑾姐儿,你这按得真好啊······”李婆子靠在矮凳上仰着头享受。
面脂干得差不多,才好上彩粉螺黛,沈瑾就着等待的时间,松了松刚才用力的手腕,向其他人看去。
参选的五个人,一个比一个认真,七姑姑已经打完底粉、秀秀也正在专心抹膏脂、小巧速度最快,已经开始画眉,脂奴也准备挑香粉了······都一心想着拔尖儿、挣前程。
沈瑾答应过不和脂奴抢大姑娘的梳妆陪嫁位置,可其他几个人都不可小视,要么手艺好、要么有靠山,她要是想和这几人争二小姐的梳妆陪嫁位置,就不能再藏拙了,得使出些真本事来。
衡量过后,她也不慢吞吞了,拿起软毛刷子,干脆利落、精准地沾取了足量的香粉,找准角度和力度,轻轻地在脸颊上扫了扫,盖住了李婆子青黑的眼下。
刷刷几下,就还给了李婆子一张色彩均匀、自然无瑕的脸。
动作之精准、效果之厉害,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目光,围观的下人们都看了过来:
“哟哟哟,快看,李婆子的脸变干净了!”
“哇,真的诶,看起来年轻了十岁。瑾姐儿是怎么画的,真神了!”
“好家伙,金老货又要嘚瑟了,呸!”
金嬷嬷此时也不哭嚎了,呲溜一下爬了起来,底气瞬间就回来了,叉着腰,牛气哄哄地说:
“早告诉你们了,我家瑾姐儿就是厉害,一身的本事!”
抖着腿,挑衅地朝那群背后嚼舌根的婆子看去。
‘瑾姐儿怎么会有这番功力?’
宋娘子眉头紧皱,心里不由地生起一些焦躁感。
看台上的主子们,也微微惊讶:
“嗯?不是说金家的女儿手艺平平吗,怎么画得还不错?”大夫人疑惑地想。
大姑娘虽然没问,但目光也多停留了几分。
二小姐握着叶果的手,两人激动地互相对视。
沈瑾手一转,拿起浅色的黛螺,开始画眉。李婆子年纪大,头发都花白了,浅色的黛螺与其正好搭配,不显突兀,还让李婆子看起年轻了几分。
至于胭脂唇彩,她打算挑同色系的梅红,应了冬日里的景。梅红即显气色,又不似桃红那般娇俏,很适合年纪大的人。
上胭脂,需要用到软毛刷子。
沈瑾刚入场上台时,就发现桌子上有猫腻。台面上,其他人的妆品份量、内容都是一样的,偏偏脂奴的软毛刷子却长得和她平时惯用的刷子一模一样。
那种刷子用来画今天这种正妆再适合不过,更别说习惯的手感加成了,简直如虎添翼。
脂奴的桌子在正中间,无论谁从场地走过,都会看见。但其他几个人都不曾去过梳妆房,也不曾接触过脂奴,更没有和她们母女俩朝夕相处过,所以没人发现这一点。
若不是沈瑾眼神好使,就那一瞬间,很有可能也发现不了,到时候就这么被宋娘子母女俩糊弄瞒骗过去了。
可惜,歪门邪道终究见不得光。
每次脂奴练习画正妆的时候,都用这根刷子,日子久了,她也就记住了。
这么个小小的细节,估计宋娘子和脂奴都没想到会有人记得。
脂奴自个儿的刷子,毛尖蓬松,扑粉量又大、效果又好,十分适合稳重端庄的正妆,既能发挥胭脂的鲜彩,又不惹眼。
而且这根刷子外表还和今天准备的比赛刷子比较相似。
比赛准备的公用刷子,是普通的软毛刷,批量进的货,没有质量好坏可言,能用罢了。
要想靠刷子画好胭脂怕是不行了,只能拿出自己在现代苦练多年的、压箱底的画腮红技术。
宋娘子一直暗地里注意着沈瑾这边,见她盯着刷子老半天,才开始涂胭脂,心不禁提了起来。
但愿她不要发现刷子的不同,应该不会吧,平时没见瑾姐儿关注过这方面啊。
那经验老道的外来妆娘七姑姑,都没注意到刷子的事儿,直接拿起就用了,怎么这瑾姐儿倒盯着刷子瞧。
宋娘子不由自主地拿过袖子,抹了抹额头的汗,紧张地吞了吞口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