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干好自己的活,等本宫回来。”
吩咐安排好静水轩里各个宫女太监的活儿,徐妃决然地向冷宫走去。
倒春寒的冷风冻得人骨头缝都是冷的,破旧的冷宫里,连个守门的人都没有,大门敞开,冷风往里面呼呼地灌。
屋里贴满‘奠’ 字的白幡烈烈鼓动。
徐妃趴在废后的棺椁边,握住她冰冷惨白的手,眼泪一滴一滴掉在废后身上。
“纯姐姐······”
徐妃哽咽着,喉咙像被堵住一样,想说什么,但又无法发出声音,只余抽泣。
她用指尖一点一点仔细摩挲描绘着纯皇后的脸,滑过眉梢、眼角、鼻尖,停留在唇齿间。
“姐姐,瞧,你还有唇珠呢,多漂亮啊,可他们都不懂得珍惜。”
“你跟我说说话,好不好?”看着紧闭双眼的纯娘,徐妃悲伤地伏在棺椁边,浑身颤抖。
“不要丢下我,姐姐,当初说好了,咱们要一起一辈子的。”徐妃双眼直愣愣地往棺椁里瞧,沉浸在过去的回忆里。
“那天午后阳光微斜,你睡在花里,好像在发光,一只蝴蝶扇着翅膀停留在你嘴角,蝴蝶都能亲吻你,为什么我不能?”
“我本想第二天就去找你说清楚,可是皇上的圣旨已经到你府上,你就这么属于了别人···我不甘心,我想离你近一点,所以我也来了宫里。”
徐妃回忆起两人在宫里亲近的日子,又哭又笑:“那时候你根本不懂,还在那儿念叨着皇上气质威严,我只好缠着你,一起吃吃喝喝、在御花园放风筝,那天晚上,你说时辰太晚,留我在凤宁殿休息,你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可是,可是······我都还没来得及说出口,姐姐你就再也听不到了。
徐妃放声哀泣。
不知哭了多久,日头西落,天色逐渐变得金黄。
徐妃沉默地跌坐在棺椁前,单薄的背影看起来又脆弱又坚毅。
“姐姐,我不知道是谁杀了你,但我知道是谁害了你。”
徐妃把废后的手轻轻放回原位,怜惜地摸了摸。
“我不会放过他的,我要他一命偿一命。”
徐妃站起身,向冷宫外,正北方,望去。
宫外,三皇子府。
正在翻看瓦肆年度账本的三皇子景承安,心口猛得一坠。
不好!
有事发生了。
三皇子捂住自己心口,面色严肃。
他飞快在脑海里想,是瓦肆出事了吗?可他刚从瓦肆出来,一切都井然有序啊。那是外公一家吗?可今天早上才请了平安脉,一家子身体都很健康。那···父皇?可无人通知父皇出事了啊。
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心里好慌。
是的,刘公公没有到三皇子府上传旨,跳过了他。
这是皇上的授意。不知道为什么,刘公公没问,他只知道做好自己的事就行。
所以景承安,自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难不成是······母妃!
三皇子突然惊起,莫不是母妃生病了?对,今天倒春寒,天冷得很,很有可能母妃生病了,娘一向疼爱我,报喜不报忧,肯定不会跟我说。母子俩心灵感应,母妃定是重病,所以我才会如此心慌。
不行,我要进宫。
我要去看母妃。
三皇子说干就干,当即甩开手里的账本,冲到房里,脱下混迹瓦肆专用的春衫,换了身进宫的正式朝服。
立即招呼随身的管事公公,叫来马车,他现在就进宫。
紧赶慢赶,在晚膳前,进了宫门,再晚一点,宫里就落锁了,到时候他一个没权又不受父皇关注的皇子,可打不开宫门。
“母妃,母···娘!”
不等通传,三皇子绕过拦路的小宫女,直接冲进徐妃的寝殿。
因为太过担心徐妃的身体,三皇子顾不上宫里的规矩,连母妃都不喊了,直接喊娘,像寻常人家的母子一样。
他冲得太快,徐妃才从冷宫回来,都还没擦干净脸上的泪痕。
母子俩一对望,三皇子就发现了徐妃红肿的眼角。
“娘,你还好吗?有什么事,跟儿子说,好吗?”景承安担忧地大步上前,坐在徐妃身边。
“母妃没事,你不用进宫来的,在外头多快活。”徐妃勉强笑了笑。
“娘!”景承安细细地瞧着徐妃的眼角,这明明就是痛哭过后才会有的痕迹,娘定然是在宫里过得不开心。
三皇子心里泛起一股怒气,这破地儿,娘住不得。
“娘,反正我的府邸早已建好,我也到了可以接您出宫的年纪,您就跟我去外头享清福,好不好?您也说了,外头快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