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息之后,沈瑾像是做了什么决定似的,猛地拿起铜镜子, 对着自己的脸一顿猛瞧。
之前她完全没注意,今日在花园被徐二娘那样的态度一提醒, 沈瑾也反应过来了,这张脸十有八九与国公府有什么关联。
自我脸盲定律。
人在面对跟自己非常相像的脸时, 第一时间通常反应不过来, 若是被他人提醒,意识到了,再去观察, 就会深刻清楚地发现。
沈瑾这会儿完全意识到了。
她端详着镜子里的原身的脸,微叹一声。
果然, 很像啊!
这张脸跟徐二娘很像、跟二公子也很像, 就连国公爷,也跟着像。
这不能用巧合来形容了, 简直堵得人没法反驳。
无论是国公府哪个主子,都相像。
唯独跟那个三小姐, 不一样。
不过,那个三小姐也挺特殊, 她跟府里其他人都不像。
沈瑾心里已经大概有了推算和猜测。
她放下铜镜子,缜密地思索着往后的行动安排。
······
翌日四更天, 第一声更锣鼓响时, 沈瑾就摸黑爬起来了。
缩在被子里, 裹紧全身, 只伸出一只脚,到床底下来回划拉, 摸寻着鞋子。
初春的清晨寒气还比较重,冷得沈瑾打了个寒颤。
吸了吸鼻子,趿拉着冷冰冰的鞋子,沈瑾飞速地从床头的衣柜子里翻出了衣裳,还多拿了一条厚斗篷。
今天的温度比前几日都低些,沈瑾估算估算季节,大抵是到了倒春寒的时候。又加上都城地处北方,本来就比楚州冷些。
还好没有冬天那么冰,要不然今天说什么她都要穿以前在楚州做的土厚灰袄子。
穿好了衣服,沈瑾瞅了一眼隔壁床上的叶果,睡得呼呼的,看样子一时半会估计醒不了。
沈瑾没有打搅她,轻手轻脚地掀开布帘子出去外屋了。
本来国公府准备安排的丫鬟房,比较小,没有里外屋之分。但叶果很不满,趁空闲,把从楚州带过来的一块旧布剪裁了,挤时间做成帘子,挂在了床铺前头,硬生生地在小房间里隔了个里屋出来。
嘶,外屋比帘子里头还凉些。
沈瑾拢紧衣领,用一只手压着,另一只手,凭借着记忆摸黑点亮了油灯。
四更天还很早,外头太阳都还没出来咧,屋里黑压压一片。
随着屋里的油灯点亮,这才看清了外屋的布置。
刚进国公府的时候,这间丫鬟屋里乱七八糟,全是堆放的行李,如今经过两日的收拾,已经被沈瑾归纳地整整齐齐了。
洗漱的脸盆、布巾子都摆在外屋的西边墙角,垛在高脚架子上,上头支了一根细杆,用来沥干带水的小衣物,一旁还有好几个瓶瓶罐罐。
大部分都是叶果带来的护肤品,主要是景朝的面脂、香粉之类的。
沈瑾才穿越不过四十来天,一直忙着救自己的小命,根本没时间给自己淘些好货,以前一直都用的是叶果的。
不过,现在就不用了。昨日沈瑾去花园里领了胭脂水粉的份例,她的那一份里包含了各类胭脂水粉,还有新的牙粉、牙刷子,上手一摸,细软平滑得很,绝对不便宜。
沈瑾往盆里倒了几瓢温水,感觉挺好,这次端水不累,不像刚穿过来的时候,端半盆子水都累得直喘气。
在楚州的时候,沈瑾洗脸敬牙,用的都是冷水,但在这里用上了温水。
水是昨晚烧好的,每个下人屋门前都给了一个小炉子,可以自己烧烧热水,煮点小食。只不过外头天冷,烧一次比较麻烦,而且用不了多久就灭了,所以只能晚上烧,白天用。
昨夜烧了水,就拿进屋用汤婆子保温,今早打开还是温的。
国公府在大框架上很粗糙,但又偏偏在细节处很贴心。
沈瑾舒舒服服地洗干净脸,然后从旁边的陶罐子里挖了一点细牙粉出来,沾在牙刷子上。
牙粉细腻,还带有一点香气,估计是上等货,牙刷子的毛也软软的。
沈瑾洗漱完,又拿木梳子,疏通睡了一夜的头发,简单给自己编了个小髻。
然后揣上竹篮子和汤婆子,去大厨房吃早食,顺道给还在睡觉的叶果带一份回来。
吃完饭回来,叶果才刚刚起床,睡眼蒙眬的,走路都歪歪的。
“唔谢蟹瑾姐耳,你真嚎。”
叶果歪在椅子里,扒着桌边,一边吃饭,一边口齿不清地说。
“我俩还客气啥,你先吃着,我去给小姐画妆,再晚就来不及了。”
沈瑾收拾收拾,换了梳妆包放进篮子里,推开屋门往西厢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