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宴舟脚步轻快地往司珍房走去,他抬头看了看天,天色还早,但他今日想去守着她。
他摸了摸腰间的口袋,给了昌云一个芝麻糖以后,还剩下一个。
秦相宜做了一会儿今天的工作,趴在桌案上,摆上纸笔,开始写起香方来。
千松凑在旁边看了一会儿:“甘松半两、白芷半两、牡丹皮半两……姑娘为何又写起香方来了。”
秦相宜落笔后,将纸上的墨晾干,塞给千松:“你待会儿去把这些给我买回来。”
千松点了点头,将香方揣进兜里,一抬头:“咦,贺大人今日怎么这么早就来了。”
秦相宜抬头看过去,只见一道紫色的身影立于窗外,光是看见他,她心里就感觉无比的安心,垂下头浅浅笑着。
千松提前将她的箱子收拾好,拎起箱子道:“贺大人既然已经来了,姑娘下值以后跟着贺大人一起回府就好,我就先走了,去帮姑娘买要用的香料。”
秦相宜点了点头,将随身的掌珍令牌递给她,免得千松等会儿到宫门处被拦下。
千松从司珍房里走出来,贺宴舟看见她,朝他点了点头,千松行了一礼:“贺大人,我们姑娘就劳烦你送回府了,我先走一步。”
贺宴舟目送完千松,又背过身子,站在司珍房的窗户外面,就那么等着。
秦相宜还有些不好意思,她扫视了一眼司珍房里都在认真干活的各位同僚,似乎没有谁有精力注意到她的事情。
贺宴舟出现在这里也不是一回两回了。
偏偏他们两个在外人眼里都是正派得不能再正派的人,怎么也想不到那方面去。
倒是有人说:“相宜,贺家小郎君不是已经不跟你家侄女议亲了吗,还每日来接送你,真是有孝心啊,不愧是贺家教出来的。”
秦相宜听得好笑,面上又发起红来,也不知贺宴舟听到没有。
贺宴舟站在窗外,背着身子,自然是一字不落的听见了,无人知道他心里该作何感想。
秦相宜瞥了他一眼垂下头,整张脸布满了火烧云,难堪极了。
他们俩之间,确实太荒唐了。
“不跟你说了,我先下值了。”
秦相宜应了声“嗯”,看着同僚们一个一个的走光了,每一个都路过了贺宴舟,而她走在最后。
“宴舟。”
她隔着窗户喊了他一声,随后路过窗户朝门走去。
贺宴舟回头时,便看不见她了。
直到她出了门,从背后拍了拍他的肩,贺宴舟回过身来,沉沉望着她。
“姑姑。”
“嗯。”
现在天色还早,也不知是怎么了,今日大家下值下得都早。
现下莫名其妙的,司珍房就剩下她一个了,也没有什么活要干的,那便先回家吧。
贺宴舟望着她头上的金钗,忽然道:“姑姑今日簪的金钗甚美,趁着今日天色还早,我想亲手为姑姑做根簪子。”
秦相宜微怔了一下,贺宴舟已经抬步进了司珍房。
这里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来了,这次却来得堂而皇之。
司珍房里的人都走空了,也不知是从何而来的默契。
秦相宜还未反应过来,贺宴舟已经坐到她的位置上去了。
这人如今真是越来越不守规矩。
贺宴舟伸手拨弄着她桌上胡乱放着的一堆各色宝石,伸手拿起一颗蓝绿色的绿松石蛋面。
他说:“姑姑肌肤胜雪,若是用这绿松石相配,定是美艳绝伦。”
他将绿松石举在她鬓间,融入她黑融融的云髻中,冰肌雪肤,眼如点漆,一时竟看得呆了。
秦相宜也不刻意移开视线,他如何看着她,她就如何将眼眸懒懒垂下看着他。
他喜欢她这样沉静又温和的眼神,就像春风吹过大地,柔和,却能催发万物。
“姑姑。”
姑姑是一种意味,是她独有的女性柔婉的气质,是她端庄中带有一丝妩媚的勾引。
桌上有花形金簪托,将绿松石嵌进去就行,做起来简单又快。
贺宴舟拿起她的钳子,小心翼翼地将簪子做好,拿起来亲手簪入她的发间。
秦相宜微微垂头,感受金簪划过她的发丝,最后稳稳地落在她的鬓边。
绿松石衬得她肤色更加雪白,云发丰艳,两条柳叶眉,酝酿出十分春色。
手扶在发簪上,指尖沿着鬓边缓缓挪移,在他的手捧到她脸颊的时候,他的唇也靠得极近了。
气息碰撞之时,秦相宜没什么动作,却缓缓闭上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