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竟不愿去想那种可能。
卫辞揉了揉宿醉后胀痛的脑袋,缓缓睁开眼,望着满目大红的床帐,他一个激灵回过神。
他成亲了!跟师妹成亲了!
然而昨晚他喝得太多,脑袋里只剩下推杯换盏的记忆,根本不记得他是怎么睡下的。
房间里仍萦绕着散不去的酒气,卫辞忍不住对昨晚的自己生出些许懊恼,师妹向来对气味极为敏感,怕是会难以忍受。
他该洗漱完醒醒酒再回来的。
卫辞兀自懊恼了一会儿,眼神忍不住的往身旁瞄去,他听到了师妹浅浅的呼吸声,也嗅到了她身上独有的香气,却仍觉得这一切不够真实。
昨日发生的一切好似梦境,他沉溺其中,不能自拔。
卫辞闭上眼又睁开眼,反复数次,确认眼前人并非梦中人,才忍不住高兴起来。
他伸手想要触碰她的眉眼青丝,又怕搅佳人安眠,便只轻轻压了下喜被。
宋蕴在这时睁开眼,四目相对,被抓包的卫辞吓了一跳,忽然间脑海中一片空白。
宋蕴忍不住弯起嘴角:“好看么?”
“好、好看——”卫辞咽了下口水,慢慢平复好心情,视线却极不自然的移开:“师妹自然是极美的。”
外头的天色已经大亮,到了往常该读书的时辰,卫辞连忙从床榻上起身,余光瞥见地上混乱的喜服,心底生出一丝难以言喻的欢喜。
宋蕴:“……”
她跟着起身,目光幽幽的盯着准备更衣的卫辞,忽然道:“你刚刚唤我什么?”
卫辞愣了下:“师妹?”
宋蕴斜他一眼,随意拢了拢乌黑的长发,淡淡道:“师兄昨晚可不是这样的。”
卫辞瞬间呆住,空荡荡的脑海中凭空浮现出许多画面,脸色一点点变红,眼中满是挣扎。
他自认还算克己守礼,绝做不出提上裤子不认人这样的污糟事来,可师妹既然这样说,他醉酒后必然有所失态。
卫辞懊恼道:“是我不对,师妹,日后我一定少喝些酒,不会再像昨日那般——”
“你昨晚唤我娘子,”宋蕴慢悠悠的打断他,“今早又唤我师妹,卫辞,那我该唤你什么呢?”
他昨晚竟然唤师妹娘子!
师妹竟然叫他卫辞而不是师兄!
一时间,卫辞竟不知是哪一句更叫他震撼,但他很快意识到,师妹不再唤他师兄,是不是意味着她愿意承认他的另一层身份?
卫辞轻轻咳了声,垂下视线说:“什么都好,我都愿意听的……”
跟在后面的是一声极轻极小声的“娘子”。
宋蕴挑了下眉:“夫君?”
短短两个字,却让卫辞的心跳漏了一拍,无端生出些许悸动。
他的嘴角忍不住弯了起来。
宋蕴懒懒的走下床榻,路过发呆的某人,提醒道:“该去敬茶了,师兄。”
卫辞弯着的嘴角瞬间僵住,弧度一点一点抹平。
师妹又在逗他。
宋蕴只知卫辞的父亲早逝,倒是从未听他提起过母亲,但在看到两张灵位时,所有的疑问都有了答案。
上完香后,卫辞轻声向她解释:“我也不知我的母亲是什么样子,什么身份,父亲很少提起她,也不许我多问。他们似乎都有很多秘密,不想叫我知道。”
“师兄想知道吗?”宋蕴偏头问道。
卫辞点点头,又摇摇头:“其实也没那么重要,不论他们是什么身份,我都只是卫辞。”
宋蕴轻笑了下:“卫辞就很好。”
卫辞沉郁的心情顿时明亮起来,浅黄玉般的眸子里溢满笑意。
作为卫辞的他,也觉得极好。
上完香后,两人又去给宋柏轩敬茶,早就等在房中的宋柏轩瞧见这一双璧人,心里也极为高兴。
“昨日大婚,幸得陈大人与知府大人相助,才叫你们顺顺利利的成了夫妻,”宋柏轩感慨道,“于情于理,我们都该去县衙走一遭。”
宋蕴与卫辞齐齐应下。
用过早饭后,宋蕴、卫辞便推着宋柏轩来到县衙拜访,谁知县衙门前已聚了不少人。
宋柏轩难得怔了下,接着无奈的摇摇头:“是我唐突了,知府大人公务繁忙,哪里能得闲待客呢。”
卫辞推着木椅正要离开,县衙内的下人已追了上来:“宋夫子、卫公子留步,我家大人有请。”
县令府就在县衙的后面,中间有一道门打通,直通县令府上的后花园。
宋蕴等人被下人引着来到后花园时,亭子里已坐了两个人。
见到他们,陈不逊轻笑着起身,视线第一时间落在宋蕴身上,接着便是卫辞,最后才看向宋柏轩:“许久不见,宋夫子的腿疾可好些了?”
宋柏轩连忙道:“劳大人惦念,草民这条残腿已有好转,只是仍有不便,不然必要向知府大人与陈大人行礼,昨日小女成婚,多亏有两位大人在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