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范大人在场,他们不敢做得太过分,夫人且放宽心。”这是碧月。
宋蕴听得哭笑不得,也不好说她在庆幸这麻烦没沾到自个儿身上,只得认下这份难过。
“我知道了,不会放在心上,你们两个有心思在这儿安慰我,不妨多想想,咱们香思坊产出的香料,该怎么从千丝坊卖出去。”
夏金梨年纪小,涉世未深,不懂得该怎样做生意,闻言也只是十分苦恼,反而是碧月沉思片刻,主动坦露自己的想法。
“其实也不难。”
来千丝坊的客人,与去香思坊的客人,未必都是同一种人,却必然有着相同的需求。
衣着可用来保暖护身,亦可用来彰显身份地位,而香思坊产出的香,在陶冶情操的基础上,亦能静心除燥,彰显自己的品味。
碧月在落霞阁见多了形形色色的客人,有爱美的妙龄女子,有讨女子欢心的男子,也有许多是纯粹用香来附庸风雅,强撑场面。
“夫人既想要借千丝坊打开销路,便要先将香料的名气打出去,来千丝坊的客人大多是为了衣物,若是有几款惊。艳的熏香,必然能吸引客人。”
碧月仔细熟悉过香思坊的香料,知道已有数种不错的熏香,只是价格便宜,没被当成好东西。
“先借熏香引客,待有了一定的基础,再将其他成香介绍出去,如此也能与千丝坊互惠互利,”碧月说罢,又觉得十分忐忑,她实在不该抢了这份风头,“夫人……夫人以为如何?”
宋蕴拍手称妙,暗叹她这番心思花得不亏,碧月果然是个做生意的好苗子。
“还需多培养些咱们自己的人手,千丝坊的小二不懂香料,道不出个名堂来,此事便交给你们二人去办。”
宋蕴说罢,碧月与夏金梨齐齐惊讶抬头,全交给她们两个?
“金梨,你去牙行找些伶俐乖巧会说话的丫头和小厮,花银钱不必放在心上,关键是得靠得住,你若是拿不准的,便去请范府的老管家掌掌眼。”
夏金梨前阵子总是在范府转悠,早已将府上的情形摸熟了,大抵是年纪小,也很得老管家喜欢。
“碧月,我知道你的本事,也不要求那些丫头小厮全都同你一样,只需学得你两分玲珑心思,便足以应付了,”宋蕴对碧月寄以厚望,“实在木讷呆愣的,你便让他们背下说辞,多费些心思盯着。”
面对两人犹豫又紧张的眼神,宋蕴挥挥手,直接赶鸭子上架:“去办吧,我乏了。”
夏金梨和碧月只好硬着头皮接下任务。
宋蕴无事一身轻,正赖在贵妃榻上精读大盛律法,范府的下人忽然来送信。
这次收到了三封信。一封是夏金山寄来的,简单交代了些香思坊的状况,询问她可要再招些人手,顺便又问她何时回兹阳。
宋蕴暂且搁下,打开另一封。
形如狗爬的字眼映入眼帘,宋蕴忍不住再次失笑,她总觉得哪怕是啸天来写,也会比莫绫写得更漂亮些。
毕竟啸天可是卫辞一手养大的慧犬。
莫绫在催她回去。
不知不觉来金安府已经好些日子,宋蕴亦有些想念在兹阳的生活,回程也的确该提上日程了。
最后一封是莫绫转寄来的信,瞧见那熟悉的字迹,宋蕴便又觉得胃里翻腾,想要作呕。
然而她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还是将信拆开匆匆看了一眼。
这一眼,让宋蕴再次动怒。
……
主院中,赵晴云再一次见识到宋柏轩的冷漠无情,心中又恨又怒。
身为平阴侯府唯一的嫡女,身份如此贵重,她已经将脸皮放在地上任人践踏了,为何宋柏轩还是不肯原谅她?
因为宋蕴吗?
宋蕴满打满算也不过陪着宋柏轩过了几个月的苦日子,她可是陪他苦苦支撑了十几年!
他凭什么这样对她!这不公平!
赵晴云满心不甘,却能阻拦宋柏轩离开的脚步,裴雯心中失望,却也借此在范府留宿。
当天晚些时候,裴雯便邀宋柏轩手谈一局。
宋柏轩本不愿去,但实在拗不过惹不起的皇权,只得赴约。
裴雯绝口不提赵晴云,只一心奔着讨论学问与宋柏轩打交道,一番谈论之下,宋柏轩竟罕见的对裴雯生出些许好感。
抛去他皇子的身份不提,看得出来,裴雯在读书一道上是下过苦功夫的,学识水平远比忠王高出十万八千里。
相谈甚欢后,裴雯才提及盛阳书院,斟酌着言辞道:“我知宋院长高义,想为天下寒士寻一份出路,如此志向实在叫人心生佩服。”
宋柏轩连忙道:“当不起王爷如此夸赞,我亦只是为了养家糊口罢了,除了这份差事,草民再无其他手艺傍身,也亏得范大人信任,才将此事托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