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好姐姐,快别哭了,你身上还有伤,仔细再哭坏了眼睛。”
赵盈只觉得心中更痛,大抵也只有至亲手足才会关心她的伤势,那忠王……到底不是良人。
“你如今是她身边伺候的丫鬟?金梨,她可曾苛待你?你自幼在家中受宠,哪里做过这些活计……”
赵盈说着又想落泪,兄长能否站得起来尚未可知,妹妹又天真好骗,只他们兄妹二人为奴为仆,命运掌控于他人之手,活路定然艰难。
夏金梨连忙解释道:“姐姐误会了,宋姑娘是个好人,兄长治病所用的诊金全是她付的,这些时日她对我们也颇为照顾,再说了姐姐,我在宋家也不是伺候人的小丫鬟,姑娘重用我和兄长,让我们帮着打理香思坊,根本不累人。”
“是吗?”赵盈不敢全信,轻抚着夏金梨的脸庞叹道,“金梨如今也懂事了,兄长要托给好好照顾着,我这儿还有些银钱,你且都拿上。”
赵盈一边说着一边从身上各出摸银票,想了想又将头上的金钗摘下,一并塞给夏金梨。
“王爷的赏赐我不敢轻动,不然还会有更多,”赵盈惋惜极了,“金梨,你且探探那宋姑娘的口风,要多少才能赎身,你放心,姐姐有的是银子。”
夏金梨睫羽微颤,低声道:“姐姐,兄长的意思是,暂时不赎身。”
赵盈愣了下,想起她们姐妹二人为何才能碰面,心中不由得冷了下来。
是啊,如若没有那神秘人帮忙,自己又怎会轻易找到兄长与妹妹?只怕他像平阴侯一样,别有所求。
赵盈的眼神渐渐变冷。
夏金梨说罢又安抚道:“姐姐,宋姑娘人很好,我与兄长从未受过委屈,反倒是姐姐你,兄长实在忧心。”
“王爷待我不错,在王府吃穿不愁,享尽富贵,”赵盈拍拍夏金梨的手,“你们不必担心我,等将来我在王府站稳脚跟,就接你们去京城,咱们一家团聚。”
姐妹二人又说了会儿话,宋蕴便敲门进来。
“丫鬟回来了。”她提醒道。
赵盈不得不回到隔壁,将一切归位。
夏金梨怔怔的看着置物架,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掉,听说忠王很快就要回京,经此一别,不知何时才能再见到姐姐。
日子还在继续。
继上次文斗之后,金安府城又迎来了一件大事,几家学院的学子纷纷参与盛阳书院组织的联考。
联考的难度以府试为标准,虽不及府试严格,但题目难度却差不多。
宋蕴忙着安胎,倒是没再去凑热闹,只知整整五日没见到宋柏轩和卫辞。
倒是碰见了范明冶。
范明冶见到她也不觉得意外,只是实在有些意难平,忿忿的问她:“宋姑娘的夫君可还安好?”
此夫君定然非彼夫君。
宋蕴颇为无奈,只得老老实实的将裴牧近况说出,说罢又向范明冶道谢:“上次之事,多亏了范老帮忙,不然我与……怕是性命难保。”
范明冶扯了下嘴唇:“此事牵连甚广,你一介女流之辈,就这样搅弄进去,不知是祸是福。”
废太子早已势弱,若非皇上顾念骨肉之情,只单凭此罪便能将裴牧处死。
范明冶想起奏折上的批复,忍不住头大。
他向裴武帝泄露废太子的行踪,是想着让他接手,处置自己的儿子,没想到裴武帝却全然不在乎,任凭他一个知府处理。
身为臣子,哪有资格处置皇室血脉?!
这简直是明晃晃的袒护!
既如此袒护为何又将其圈禁,废去太子之位?无嗣又非大错!
范明冶越想越糟心,挥手打发宋蕴离开。
直至学院联考的成绩张榜后,裴凌才拿着榜单启程回京,盛阳书院在此次联考中的成绩虽不算拔尖,却也不差,尤其是卫辞,名列前茅。
送走了裴凌这尊大佛,金安府彻底安静了些许日子。
热闹不复从前,但宋柏轩却非常满意,因为盛阳书院总算有了些许书院的模样。没有达官贵人,没有权势攀附,只有最纯粹的读书、授课。
范明冶将他的表现看在眼中,甚是满意,闲暇之余找上他,问他可要参加今年的秋闱。
宋柏轩自然是愿意参加。
此前因着身体缘故,他无法参加府试,更不可能拥有参加秋闱的可能,如今腿疾痊愈,心病已除,不管是成是败,他总要去试一试。
范明冶由衷道:“你可知接下来要面对的是什么?”
盛阳书院的院长之位已足够惹眼,再加上之前文斗中展露出的名气,如果宋柏轩不能在秋闱上榜,盛阳书院的学子不会服他,其他书院的夫子更会笑话他。
宋柏轩笑了笑,不在意道:“范老将我放在这个位置上,我总不能辜负您的信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