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慎笑眯眯的迎着宋蕴进门。
一楼是最普通的布料以及成衣,多是寻常百姓家用,最东面还有一排格子间,用来试穿衣物,以及量身改衣。
二楼是昂贵一些的丝绸细布,以及更为华美的成衣,甚至还配有一名裁缝,两名绣娘。
单独为香思坊辟出的柜台也在二楼,还是在最显眼的位置。
宋蕴忍不住笑了下,朝着柜台走去。如今台面上已经摆满了各色香料,以及些许试香的香炉,还未靠近,淡雅的香气便已盈满鼻端。
可惜的是,柜台前并没有客人。
宋蕴仔细打量着二楼的柜台,无论是尺寸还是花样,与李慎给她的图纸并无不同,甚至更为华美,柜台上方还刻有“香思坊”三个字。
李慎走来,笑着问道:“宋掌柜以为如何?”
“这已是小女能想到的极致了,”宋蕴忍不住笑道,“还要多谢李掌柜将此事挂在心上,处处为香思坊筹谋。”
李慎摆摆手,并不居功:“这都是主子的意思,宋掌柜既然愿与千丝坊合作,那咱们便是一家人,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宋掌柜客气了。”
宋蕴完全没想到千丝坊会做到如此地步,不论是李慎的意思,还是裴牧的特别吩咐,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们很尊重这次合作,并没有藐视小小的香思坊。
宋蕴本想去三楼瞧一瞧,但李慎临时被人叫走,她便只能停下,在千丝坊转了转,接着便回到范府。
恰好赶上盛阳书院的休息时间,学子们从书院中涌出,挤得附近街道十分热闹。
夏金梨坐在马车上,偷偷掀起窗帷朝外看,目光在人群中游来游去,忍不住叹道:“府城还真是热闹呀。”
宋蕴笑了下,也跟着掀起另一侧的窗帷,目光越过拥挤的学子,落到学院门口最显眼的位置上,她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
窗帷被悄然无声的放下,夏金梨察觉到马车上过分的安静,连忙问道:“姑娘,怎么了?”
宋蕴答:“没什么,只是有些乏了。”
她很清楚同在一个府邸住着,自己很难彻底躲开裴凌,但每次看到他,仍会觉得倒胃口。
他就像一块陈年腐肉,散发着挥之不去的恶臭,越是想逃离,气味便越是围绕着她。
除非早日将其剜去。
马车在范府大门前停下,宋蕴并没有下去的意思,夏金梨便也老老实实的坐在车上。
附近的学子渐渐散去,仍有些徘徊在附近,不肯离去。
宋柏轩卸下一身疲累,任由卫辞一人抱着书箱跟在后头,正要抬步走进范府,却突然被卫辞拦下:
“老师,你看那辆马车,会不会是师妹来了?”
宋柏轩刚想斥他痴心妄想,宋家仅有的一辆马车他还不清楚长什么模样么?但紧接着便想起,那辆马车如今就在范府停着。
“去看看。”宋柏轩忙道。
卫辞顾不上摇摇欲坠的书箱,三两步冲向马车,深吸口气,问道:“是师妹吗?”
里面没人没答话。
片刻后,夏金梨率先下了马车,宋蕴这才从马车里探出头来。
卫辞连忙放下书箱,小心翼翼的扶着宋蕴下车。
被抢了伙计的夏金梨只好去抱书箱。
“蕴儿!”宋柏轩压抑不住自己的激动,仔细打量着她,言不由衷的叹道,“瞧着像是瘦了,可有哪里不舒服?”
宋蕴娇嗔道:“父亲说笑了,女儿这些时日还重了不少,哪有消减?”
夏金梨和莫绫一门心思想要她养好身子,一个有空就钻研食谱,一个溜街串巷到处买吃食,她吃都吃不过来,怎会变瘦?
宋柏轩只觉得非常心疼,怀有身孕本已十分辛苦,还要忙着操劳香思坊,在兹阳和金安府两地奔波……这样的亏欠,让他身为人父而实在不安。
说话间,宋柏轩已经挤开卫辞,抢占了宋蕴旁边的位置,父女俩有说有笑,亲亲热热的一起走进范府。
卫辞心里酸溜溜的,却不敢与老师争抢,只能从夏金梨手中接过沉甸甸的书箱,匆匆撵上去。
他还没来得及问师妹,为何这些时日都不回他书信?
然而这句话卫辞等了大半日,都没能问出口。
直到宋柏轩不得不抽身去盛阳书院,宋蕴才闲了下来,回到院中收拾房间。
卫辞瞅准了时机追上去,眼巴巴的跟在宋蕴身后。
“师妹。”
有了身孕之后,宋蕴走路的速度不快,步子却很稳,卫辞赶了两三步,便已能与她并肩。
可宋蕴没答话,自顾自的往前。
卫辞忍不住又追问:“师妹,我给你写了信,你可有收到?”
他跟得很紧,大有宋蕴再不回答,就会被堵在门口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