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夜晚风习习,蝉在道路两旁的树上鸣叫着,还有各种躲在绿化带里不知名的虫子在附和。酒吧门口的氛围灯旁围着不少飞虫,一下下撞击着灯罩。程安昀推开门,门上的铃铛随他的动作叮铃一声,店内的冷气和轻缓的乐声瞬间将他包裹。
今天是工作日,来酒吧的人不是很多。
吧台后正悠闲刷手机的那位新来的同事懒懒掀起眼皮,看到是他抬手打了个招呼,吊儿郎当地说:“晚上好啊帅哥。”
程安昀颔首:“晚上好。”
他其实还不知道这位同事叫什么名字,昨天交接班的时候两人才见到第一面。
去后台那个小小的衣帽间拿到自己的围腰围好,程安昀走出去抬起挡板走到吧台后面,边洗手边问:“你也是晚班?”
按说不该给新入职的人排晚班的,新人经验不足,是否能应对顾客酒精中毒或喝多了耍酒疯这种事暂且不提,刚入职就让人家熬夜这种事,从道德层面来讲就已经很不合适了。
对方嗯一声说:“我自己要求的。”
程安昀擦干净手上的水,噢一声,没再说话。
今晚顾客确实很少,程安昀无聊到开始凿冰球玩,凿好之后再丢回冰柜等下次使用。凿完第三个冰球的时候耳边突然传来“哎”的一声:“你这球是怎么凿得这么圆的,能教教我吗?”
转头对上那人视线的瞬间对方笑笑:“我叫陈一舟。”
程安昀收回目光,报出自己的名字后道:“我学雕塑的。”
闻言陈一舟噎了一下:“那算了。”
程安昀没再说话继续凿冰球,他大学学的其实是商科,雕塑只能算是一个连特长都算不上的小爱好。
他喜欢雕塑那种将自己想刻的东西凿出来的过程,他的人生有太多自己无法掌握的事,但那一小块石料可以任他摆布,即使他根本没时间学,现在的水平连入门都算不上。
片刻后一个女生来续杯,程安昀凿的冰球刚好派上用场。
目送女生回到位置上后,陈一舟神神秘秘地弯腰凑到程安昀耳边,小声说:“话说,你是不是在拍戏啊?”
程安昀凿冰球的手一顿。
见他这反应陈一舟挑了下眉:“我妈这段时间在追一部古装剧,里面有个小太监特别像你。对了,你好像是兼职吧?”
小太监……
程安昀陷入沉思,想半天没想起来是什么时候演的太监。
不是没演过,而是他演的次数太多了。
他只有这种路人甲角色可以演,有时运气好的话能有两句台词,但更多的时候他都只有跟在主演后面点头哈腰的份儿。
他没想着隐瞒,毕竟他糊是事实,于是点头承认。
陈一舟夸张地嚯了一声:“大明星竟在我身边。”
“……”
虽然能听出来他没恶意,但程安昀依旧感觉被内涵到了。
“快快快加个微信,等你哪天拍戏火了,那我也是在娱乐圈有人脉的人了。”陈一舟拿出手机点开微信二维码递了过来。
程安昀刚要开口拒绝,酒吧门上的铃铛又响一声。
潘晴探头进来,见程安昀在,她推开门走过来坐在吧台前的高脚凳上说:“晚上好,我刚好有事路过这里。”
“晚上好。”程安昀微笑回应,“要喝点什么吗?”
“嗯……来杯度数低一点的吧,快生期了。”潘晴的指尖绕着自己的卷发,视线定格在程安昀旁边的陈一舟身上。
说了句稍等后程安昀转身拿酒杯,准备给她调一杯低度数的椰林飘香。打量了陈一舟片刻,潘晴对他说:“新来的?”
陈一舟已经收起手机恢复营业模式,闻言露出一个无懈可击的笑容:“是的女士,我昨天刚入职。”
潘晴点点头没再说话,转而去看程安昀调酒。
调酒壶里的冰块随着他摇晃的动作一下下撞击壶壁发出清脆的声响,潘晴托着下巴看他,刚把混合酒液倒进酒杯时她开口:“程安昀,我过段时间就要从附近搬走了。”
程安昀动作不停,用刚切好的菠萝装饰飓风杯的杯口,插入吸管后将杯子给她推过来:“祝您一路顺风,身体健康。”
潘晴哼笑一声,端起杯子抿了一口。
她轻轻摇晃着酒杯,说:“我爸妈要我回去结婚。”
程安昀收拾桌面的手不易察觉地顿了顿。
“我不想和我朋友她们说,但一直憋在心里我又难受,想来想去我只能来找你。”潘晴拿下杯口的菠萝吃掉,继续说,“我爸妈最近几年身体不好了,所以他们一直在用死来要挟我。”
“结了婚他们就会要我生孩子,生了孩子之后身材会走样还会变丑,我得照顾孩子照顾孩子他爸还有孩子他爸的爸,除此之外我还得提防老公变心出轨……哎哟我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