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姑姑这样关系我们,明珠心里甚是感动,青山素来聪慧那些书倒也看一遍就能记住,考童生怕也用不了两年这么久,唯独一点若是姑姑真心记挂着我们,那还得姑姑帮衬帮衬。”
谭明珠放下手里的绣花针站起身来,笑吟吟的看着她,“家里刚盖了新房,这米缸都见了底,青山考童生那一两银子还没有着落呢,听说田赋也要涨,这家里实在揭不开锅,姑姑可否……”
“哟,你们瞧瞧我这脑子,我家里还烧着水呢,我就不和你们说了昂,我得赶紧回去。”
说着话人已经跑出几杖远,背影仓皇中带着几分心有余悸。
看着她跑远的背影赵母啐了一口,气的狠狠关上了院门,村子里的人平日白天是不关门的,这也是被赵娟恶心狠了。
“娘放心,爹爹说过,青山有读书的天赋,这读书虽然时日短了些但考童生问题不大,到时自然就能堵住那些人的嘴。”
这事儿不过是个小插曲,田赋涨了的消息这段时间一直在村子里乱窜,闹得人心惶惶看着那成熟的苞米,也都提不起心力采收。
赵家五人穿戴好,给谭明珠和乔二妞连头发都包了起来,一人挎着一个篮子朝着自家地里走去,其他村民是能拖一日拖一日,看着丰收的粮食却连一个笑容都挤不出来。
谭明珠之前没有见过农民是怎么种地的,并没有感觉这是多么难的事儿,来到赵家之后她看着赵青山和赵母是怎么天不亮起来浇水,一边忙着盖房子,一边还要给地里除草灌溉。
半个时辰人就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似的,大热天在地里一忙就是大半日。
遭了这么多罪好容易等到丰收的时候,却又要被朝廷压榨。
“娘,种地这样累,不如这一茬采收之后咱们就别种了吧,在想些其他挣钱的门路。”
谭父虽然在朝为官,但对于老百姓过着什么样的日子,心里再清楚不过,“哪里有那么简单,每人有几亩地也都是定数,即便是闲置不种,到了收缴粮税的时候,也要按照当年一亩地的平均收成,算出需要上缴的粮食数量,折算成银子补交。”
谭母和赵母也纷纷点头,谭母接过话说道:“别看咱们村子里的人,偶尔那些瓜啊菜呀的去镇上卖,一次两次没事儿,若你天天去靠着买卖挣钱,那就得交商税,这商税可比咱们庄户人家的人头税还要高,这一年下来最少也得五两银子。”
听到这些,谭明珠只觉得眼前一黑,想想都有些窒息,好像干点什么都需要交税,农民不种地也要交钱,生个男孩子过了十三也要开始交人头税,要么就得去服徭役。
生闺女倒是省一些,可也做不了重活儿,十四岁就要开始议亲,十七岁若还没有嫁出去,一年也要交一两的待嫁税。
“唉这就是要逼死咱们呀!”一道苍老的声音从隔壁田里响起,谭明珠好奇的垫着脚从高高的苞米杆缝隙看过去。
变瞧见是望春的爹,老爷子熟练的掰着苞米,眼睛湿润看着人心里酸溜溜的。
望春在一旁脸色也不好看,“要不上杨村的人怎么都和叛军结盟,都是老老实实的老百姓,不被逼急眼谁又会去反贼叛军,那可是要全家掉脑袋的事儿啊。”
闻言谭明珠瞪大了眼睛,“叛军?!上杨村怎么会有叛军?”
第47章
一年涨了两次田赋,愣是激起了民愤,一时间不少地方都出现了农民起义的队伍,只是那些队伍过于零散不成样子,朝廷也都没放在心上,只是下令让当地的官衙镇压绞杀。
几次杀鸡儆猴的事儿发生之后,那些闹事的百姓的确少了很少,康桥城的城楼之上还挂着四颗闹事百姓的头颅。
夏末秋初正是一年里最热的时候,一上午的时间那头颅上就爬满蝇蛆,赵春山满头大汗的往家跑,这一日他未敢耽搁一刻,路上更是连口水都没有喝。
这一个多月他在外心里记挂着家里,得知田赋涨到二十税十的时候,他心中就隐隐开始担心会有什么事儿发生。
直到看见康桥城上挂着的人头,他那不安的心越发紧张起来,不顾佟老板的劝说他连夜赶路,也没有去客栈投诉,就这样那个天还黑的时候,他就到了镇上,只是城门未开他在外坐了两个时辰。
一路跑到家,谭明珠也才刚刚起床,听到院门的响动只以为是谭父早起打开了院门。
她不紧不慢的拿着簪子挽发,突然一个一身汗气的高大男人闯进来,来人头发散乱一脸胡子让人看不清五官。
对上那一双如同着火的眸子,谭明珠吓得尖叫一声。
“啊啊!抓贼啊!”
赵母和谭母都在灶房忙着做早饭,谭父正如厕,听到她这一声惊叫所有人都快速放下手里的事儿往后院屋里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