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痛感对他来说已经是家常便饭。
因此许知久完全没有在意,等床榻上人安静下来,他又开始了新一轮的解系带。
四面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蜡烛早已经燃灭,烫红的白蜡滴落汇聚在底座之上,烛心棉线歪扭地和融化的白蜡融为一体。
空气中只剩下从门缝透进的冷空气,雪色也跟着挤出缝隙,带来冬日的死寂和冰凉。
衣带彻底被松开。
紧绷着的手腕没了束缚一时还有些不适应,衣带落在被褥之上,堆积在一起。
好在一片昏暗,瞧不见衣带上的几抹血色。
他在一片昏暗中站了起来,准确地朝床榻而去,手里是细长皱巴的衣带。
近在咫尺。
杀意就像是漆黑的夜色一般包裹住整个房间,也如同钻进来的霜雪一样使得温度骤降。
可他却犹豫了。
谋杀妻主的夫郎闻所未闻,就算是下诏狱沉池塘,民众也会觉得这种死法过于轻松。
可他犹豫的缘由并不是怕承担罪责,而是这几天的相处让他觉得他是可以继续好好活下去的,但他无法判断对方什么时候变回原来的模样。
如今不下手,到那时会更难。
他的呼吸加重了些,似乎是做了艰难的决定,他的面色差得就像是一张薄纸,不过眼下一片黑,谁也瞧不出来他如同纸老虎一般的神色。
往床榻的位置移动。
一步。
又一步。
他的心跳不自觉地加快,指甲都在衣带上留下不浅的印记,尽管之后自己的结果不会好到哪里去,但他却意外地轻松。
俯下了身,衣带的两端被他拉住,中间留出来两个颈围的宽度,只要再近一些就能彻底圈住对方的脖颈。
床榻上的人呼吸一直没有乱。
他认真地俯下了身,毫无防备地被床榻上的人握住了手腕,温热的手心贴住他冰凉的腕骨。
被对方彻底压在了床榻之上,衣带散落在他的胸前,连带着冰凉的发丝也垂在他的脸颊之上。
姜眠将发别在耳后,再次将底下人的手按住,语气有些意外的愉快:“怎么,是梦游了?”
因为要控制住对方,姜眠的手和身体都派上了用场,是物理意义上的完全压制。
“总不能是投怀送抱吧?”
她早就醒了,等了好久,对方一直磨磨蹭蹭的不过来,差点她都要以为许知久要放弃下手了。
除开性格,许知久的长相她倒是挺喜欢的。
在这种诡异的气氛里,姜眠说出的话轻描淡写,倒不似之前客套礼貌时那样有距离,“嗯?不挣扎,也不说话,我就只能当你是默认了。”
底下的人只在最开始的时候挣扎了一瞬,后面就彻底安静了下来。
姜眠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就听见被压着的人道:“要死要活随你便。”
是空洞死寂的声音,压抑哽咽的音调,像是喉咙里压着涌动的血管一般。
姜眠把人松开来,顺势抽出他手里的衣带,点燃床头新的烛台,就着微亮昏黄的光看向他,“这就认输了?”
任劳任怨地把系带收回。
“好了,回去睡吧。你下次嫁的时候就要提前做好背调,知道吗?”
面前的人唇上血珠染湿了干涩的唇瓣,以至于他的模样看着像是书中索命的冤魂一般。
姜眠换位思考了一瞬,没有深究对方对自己下手的事情,抬起眼睫弯了下眸:“还不回去是真的打算和我一起睡吗?”
“但是不可以哦,我喜欢一个人睡。”
说出这样的话,更有效帮助对方清醒过来,毕竟目前相处下来,许知久很讨厌肢体接触,更别说同床共枕的事情。
第9章 第9章 觉得屋子里藏着别的人?
面前的少年听了她的话后低头不再言语,没有被压制,他得以站起身,与姜眠保持一尺多的距离,视线不再交接。
意外的安静和死寂。
姜眠再次打破平静:“我明天还要早起,如果你再这样来一次,我不介意和你一起睡到天亮。”
她又翻身扯过褥子盖好。
余下只有灯芯染着温热。
许知久未曾言语,他不明白为什么对方不和他计较这么严重的事情,难不成真的已经不是原先那位了吗?
他已经上当过一次。
回到地铺上,许知久垂下眸子,还未想清楚,视线就触碰到枕侧的那串玉镯上。
如墨漆黑的瞳孔微震。
显然是怀疑自己瞧错了,满是伤痕的指节触碰到暖玉的镯子上,失而复得的满足感毫无征兆地席卷全身。
辨别玉石真假是许家公子的必备常识,毕竟许家产业多,若是叫自家公子被假玉石假珠宝骗去那真是叫人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