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清韵细细思量,若是能在宫宴上对丹阳郡主施以援手,恐怕不仅是丹阳郡主本人,就连东山公主和廖太傅都会感激于她。
在这京城里,有了东山公主做靠山,将来有什么事也都便宜,而最紧俏的就是她的婚事。
越想,苏清韵便越觉得这事儿大有可为,因此全副心思也都放了上来。
***后宫里接连闹了祥嫔和董三姑娘这一程事儿,倒是极为平静了几天。似乎是案子有了进展,一连几日闻人恪都没有回宫,阿洛也着实清闲了下来,好在有维夏时不时来说说话,又托林钟公公去太子殿下的书柜里寻了一摞子游记杂谈,日子倒也不算无聊。
时近酉正,阿洛看了看天色,还猜今日大抵他也不回来了,正准备与维夏商量晚膳,就见闻人恪大步走了进来。
金丝锁边的玄色衣摆扬起,腰系同色金丝蛛纹帛带,黑发以嵌明珠简式紫金冠高高束起,剑眉下目光锋利,整个人都透出一股子凌厉桀骜之气。
殿内伺候的宫人纷纷屈身行礼:“太子殿下。”
闻人恪未理会他们,径直进了内殿。
阿洛也有些惊讶,连忙起身:“殿下回来了?”
闻人恪看她一眼,颔了颔首,忽的道:“父皇命人来传信儿,今晚在坤德殿用膳,召了孤一同。”
阿洛愣了一下,接着反应过来,哦,是家宴的意思。
皇后娘娘毕竟是后宫之主,得皇上格外敬重也是正常的。
看她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闻人恪轻哼:“你随孤一起去。”
“啊?”阿洛反应不及,陛下要吃家宴,她去做什么?一个小小的侍妾罢了,哪里够得上资格与太子殿下出席家宴?
她也不知太子殿下是怎么想的,小脸皱成了一团。
但闻人恪丝毫不在意阿洛隐隐拒绝的意思,只将话通知她便自去换衣裳了。
直到走在去坤德殿的路上,阿洛依然觉得这实在过分了,先前去坤德殿是皇后娘娘召见也就罢了,现下陛下召集的家宴,太子殿下却带着她去,多少有些说不过去了。
闻人恪倒是闲适得很,负手走在前头,语气散漫道:“孤尚未迎娶太子妃,带个身边的人去,不是理所当然吗。”
哪里理所当然了?阿洛心道,知道的以为您是着急娶亲,不知道还以为您是在陛下和娘娘跟前示威,大不敬呢。
好在这几日专心休养,阿洛的脚已经好得差不多,虽然走路久了还是会不适,但东宫离坤德殿尚且算不上远。
他们到的时候顺宁帝已经来了,大宫女碧珠等在外头,看见太子身侧随行的是阿洛,果然露出一副惊愕的表情,行礼都慢了半拍:“……奴婢见过太子殿下……洛选侍。”
阿洛心底同情,垂着头跟在闻人恪身后进了殿门。
“儿臣见过父皇、见过母后。”
阿洛亦跟在闻人恪身后磕了头,着意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祈祷着时间过得快一些。
顺宁帝好奇地打量太子身后明显不是宫女模样的阿洛,面上也不由显露出一抹讶色,偏头看了看苏皇后,才道:“太子快起来……这个是……”
苏皇后脸上端着笑,瞧见闻人恪不仅不是孤身前来,甚至还带了阿洛一起,顿时面色白了一霎,看向闻人恪的眼神也带了几分不明的意味。
闻人恪唇角勾着笑:“回父皇,她是儿臣的侍妾。”
顺宁帝自然是知道皇后前些日子又给太子添了人,不过后来听说又有一个被查出细作的身份,扔了出去,他还以为和从前一样。
却不想倒有一个,能让太子带到他跟前来的。
顺宁帝来了兴致,瞥一眼太子,道:“朕还以为你每次都把你母后的心意当做耳旁风了,到底出现了个能治你的人。”
闻人恪闻言一哂,道:“父皇的话,儿臣不敢反驳。”
不过是彼此装糊涂而已,这些年坤德殿与东宫的官司往来顺宁帝未必不知道,皇后往东宫送的人几乎一多半是外面的细作探子,顺宁帝也都有耳闻,但他从未说过一句话。
顺宁帝大笑,摇头道:“还有你不敢反驳的?朝堂上,那些子老臣有几个是你没挤兑过的?对了,这孩子是苏家的……也算皇后的侄女吧?”
闻人恪未答,苏皇后勉强笑道:“陛下好记性儿,是苏家的养女,当时苏鸿茂荐到我跟前,我一看便觉得合适,您瞧,这不是正好吗?”
“果然是知子莫若母,确实相配得很。”顺宁帝夸赞道,又朝两人招招手,“坐吧。”
“是。”闻人恪含笑应声,坐到一旁,俯身的一瞬眼底笑意消融,泄出几分被遮掩住的嘲弄。
阿洛也只好跟着闻人恪落座,一边心里觉得古怪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