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山上还有东西?
阿洛暗暗疑惑,却没有问出声。
比起半山腰的旖旎风光,山上显得荒凉得多,只一座蓬草盖的茅屋,茅屋后有一个小园子。
“严疯子!”闻人恪勒了马,立在茅屋前高声叫道。
过了好一会儿,阿洛才看见一个发须灰白散乱、佝偻着腰步履蹒跚的人慢吞吞从茅屋里出来。
那人使劲儿仰头,用一种近乎扭曲的姿势看清了来人的面目,不甚确定地说:“……闻人恪?”
闻人恪睨他一眼,没再说话,翻身下了马,又张手将阿洛抱了下来。
他指了指那人,淡声道:“一个喜欢研究蛊毒的古怪老头,叫严疯子。”
严疯子眯着眼去看阿洛,掩在灰白发丝之间的一对眼珠子已经浑浊发黄,眼仁儿占了大半个眼眶。
一种令人不舒服的感觉慢慢爬上阿洛的背脊,令她不由自主地躲到太子殿下身后,偷偷打量着这个怪老头。
严疯子的嗓音粗粝沙哑,像两块最粗糙的石头压在一起相互剧烈摩擦,发出的可怖声响:“你身边居然也会有出现女人的一天。”
闻人恪没有搭理他的话,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缓缓勾出一抹笑:“严疯子,我可能中毒了。”
“不可能。”严疯子直直看向闻人恪,否认的斩钉截铁。
闻人恪神色未变,语气也一如既往地平静:“严疯子,有没有想过,先前看不出来是你自己学艺不精?”
或许是被他的笃定镇住了,严疯子迟疑了一下,深深看了他一眼,侧过身说:“进来。”
闻人恪抬手将阿洛留在茅屋外,自己随严疯子进了屋。
阿洛还震惊在闻人恪的第一句话里,他中毒了?什么时候的事……
屋内,闻人恪随意挑了位子坐下,严疯子摸过他的脉象细细诊断。
半晌,严疯子皱着眉松了手,怀疑地看向闻人恪:“你的脉象与先前一般无二,不是中毒。”
闻人恪牵了牵嘴角,似乎并不意外,手臂依然放在严疯子面前,淡淡问道:“严疯子,你研究奇毒多少年了?”
严疯子瞥他:“你问这个做什么?”
闻人恪不答,继续问他:“天下间最难以发觉的奇毒,大多来自于哪儿?”
严疯子沉默了一阵,终于说:“你是想说你中的毒来自于西域或者南疆?这倒是有可能,西域所用之毒多为奇花异草,性阴。南疆乃苗巫之地,以蛊术为根,性邪。”
说着,他眉头愈发紧皱:“若真是这两条道上的毒,一般的查验法子就很难了。你现在有什么感觉?”
闻人恪无所谓地摇了摇头:“和之前一样,没什么感觉。”
所以,那时候他信了自己没中毒,但近来发生的事让他不得不再次将这个可能提了出来。
严疯子思忖良久,还是说了实话:“眼下没有方向,我需要时间来确认所有的可能性。”
“可以。”闻人恪没有丝毫犹豫,“你还需要什么?”
严疯子咧开嘴角:“血,你的血,越多越好。”
闻人恪从茅屋里出来的时候,身上带了浓重的血腥味,阿洛愣了一下,看到严疯子后脚也从屋里走了出来,才注意到闻人恪的手腕处缠了厚厚的纱布。
“殿下,这是怎么了?”阿洛急急问道,不是说有可能中毒吗,怎么突然就放血了。
闻人恪垂眸说了句“没事”,接着唤来乌蹄雪,揽住阿洛上了马。
就在他们离开前,严疯子忽然说了一句:“你最好祈祷你中的是西域毒,据说西域毒的毒草旁边一定伴生着克制毒性的解药。”
***一路疾驰回了围场,进入围帐,阿洛看着闻人恪的脸色,欲言又止,出门看风景时的好心情已经荡然无存。“殿下……”阿洛咬了咬唇,眼神落在他手腕的纱布上,想要问中毒的事,却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正在纠结间,林钟忽然进来,小声禀道:“二皇子来了。”
阿洛刚刚回避到屏风后,二皇子闻人璟便踏进门来,朝闻人恪拱了拱手:“皇兄勿怪,是臣弟失礼了,实在是今日高兴,居然在林子里猎到一头鹿,便想着晚上办一个烹鹿宴,不知皇兄能否赏光?”
闻人恪坐在圈椅上,神情倨傲:“二皇弟运气不错。”
被如此轻慢地对待,二皇子也丝毫没有表露出不悦,一句彬彬有礼地说话:“皇兄说得是,这回着实是运气好,不过臣弟听说,昨日皇兄也遇见了一头鹿,还是带了崽的鹿,皇兄的运气比臣弟可是好得多。”
闻人恪没有理会他一贯的恭维,直接问道:“听谁说的?”
二皇子神情僵硬了一瞬,努力维持着自然的说:“是宜陵侯与人谈论时不慎被臣弟听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