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她毕竟与闻人恪并不熟悉,倒也不敢确认,况且,太子身体如何跟她也没有什么关系就是了。
眼看太子殿下突然介入,又与东山长公主“沆瀣一气”,董倩一下子慌了神。
“姑母!姑母救我,我不要去大理寺!”董倩再也顾不得其他,扑到董贵妃面前大声哀求起来。
纵是她平日里再不通政事,也明白一旦她被大理寺抓进牢里,就不是自家长辈出面能平安无事解决的问题了。
董贵妃沉着脸,到底没有甩开董倩抓着她的手,深深吸了一口气,飞快地思索怎么收场才好。
就算不是为了与东山长公主较劲,若真叫闻人恪当着她的面把侄女弄到大理寺去,她也没脸见人了。
不过她还没想好怎么开口,就有个人急急忙忙冲了过来,颇有些气急败坏的模样:“母妃,这是怎么回事?闻人恪,你在这干什么?我母妃的事还轮不到你来管!”
“璟儿?”董贵妃没料他会正巧赶在这时候到,不由更加恼怒,先前她还在跟楚玉君抱怨闻人璟迟迟不到,白白浪费了她的安排。但这个时候他却是不该来。
果然他一看见闻人恪就全然失了冷静,只一门心思把闻人恪当做敌人。
闻人恪倒是不意外看到他,甚至还有空闲玩味地瞥了眼跟在闻人璟后头来的苏清韵。
回过头,果然看见自己身侧的阿洛低下了头,无意识地往他身后躲了躲。
闻人恪“啧”了一声,故意拉长了语调:“今儿的鸣音寺来得挺齐整,比往日四品以上的宫宴也差不多了。”
此言一出,满院子围观的命妇贵女都不由自主掩了掩面,又下意识打量起刚来的二皇子一行人。
受到董贵妃邀帖的人方才都彼此寒暄过了,谁来了谁没来心里都有数,倒是这个随二皇子一起过来的姑娘,很有几分眼生的样子。
其中自然有认出苏清韵身份的,便免不了与附近熟识的人家耳语几句,一时传来形形色色的眼光。
饶是苏清韵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也有些招架不住。
就连阿洛身上也捎带了几分,惹得闻人恪不悦地压低眉宇,换了个抱臂的姿势,恰好将阿洛挡在身后。
二皇子闻人璟眼看太子不仅不搭理他的质问,还把矛头引到苏清韵身上,更加不依不饶起来:“闻人恪你少在这里胡说八道!本就是一点小事罢了,你到底安的什么心!”
安的当然是唯恐天下不乱之心。闻人恪忍不住唇边讥讽的笑,这样一个蠢货,真难为董贵妃把他当做宝贝了。
“小事?二弟的意思是,纵火焚烧大殿是小事?”闻人恪笑问。
闻人璟一下被梗住,他当然想理所当然地驳斥闻人恪,但他也清楚地知道,这句话绝不能从他嘴里说出来。
闻人恪耐心地等着,顺便欣赏他惊变的脸色。
就在二皇子进退维谷的时候,一直沉默站在一旁的苏清韵忽然开口:“既然是鸣音寺的大殿走了水,不如也问问鸣音寺的住持有什么想法?”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齐齐看来。
迎着众人的注视,苏清韵温和一笑,说道:“是皇后娘娘命我今日来寺中替她进香祈福,却不想碰到这样的事,我也不好作壁上观,只怕打扰了佛祖赐下的福泽。”
听见她是苏皇后派来的,董贵妃脸色更沉了几分,但此时最紧要的是应付太子。
而且她倒是被苏清韵的话提醒了,鸣音寺才是这件事正儿八经的苦主,鸣音寺若是不计较,东山便是再生气也不能怎么样。
早就候在一旁的住持这会儿真是头大如斗,好端端的两位贵客居然对上了,还引得长生殿走了水,好在没有伤及到无辜的性命,可这烂摊子怎么收场啊!
“不知住持是什么意思?”二皇子这回与董贵妃想到一块去了,径直问起住持来。
住持左右望了望,这边董贵妃已经开了口,那边东山长公主虽然没说话,但脸色并不好看。
阿弥陀佛,出家人世外之地也躲不开这红尘纷争啊。
住持把求救的目光投向了晦觉大师,满面都是:师弟自己惹来的祸端还是师弟自己解决吧。
不论东山长公主还是董贵妃,都是冲着晦觉师弟的名头来的,终究是讲解铃还须系铃人。
晦觉大师倒是没有为难,笑呵呵合掌,先是转身对董贵妃道:“娘娘尊驾至此,是蔽寺招待不周,长生殿久享香火,看管的小沙弥不免心生懈怠,终究还是修行不够。董施主不慎遗落火种,所幸无人受伤,此乃天有好生之德,还望施主日后慎思慎行,勿要重蹈覆辙。”
一番话,进退得宜,也给董贵妃几人留足了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