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恪语气平静:“可以一试。”
听见这话, 严疯子算是气笑了,冷哼道:“不用试!老子现在就可以告诉你,必死无疑!你要是真想死, 也不用浪费老子的毒药, 等着就行!”
如此斩钉截铁, 看来确实没有什么转圜的余地了,闻人恪眉心拧得更紧,这几日他状况看着好了许多,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是毒发的性状改变了, 而这说明两种毒素对他身体的侵蚀越发严重了。
他对死亡本身并无畏惧, 甚至还曾期待过死亡的到来, 还准备利用他的死亡给某些人使得狠狠的绊子——
但现在不是了, 他答应过阿洛,他得活着。
“除了她的血,还需要什么?”
严疯子见他终于松口,不由得寸进尺地道:“其实最好的办法是先服药再取血……得,那就先取血再制药。”
在闻人恪凌厉的注视下严疯子到底还是从善如流改了说辞。
真不是他故意给闻人小子添堵, 给他解毒最好的办法就是让洛丫头先把所有的药服下,等到她的血液里都染上药性,再取血制成解药,才是最有效果的解药。
而换成现在这般,实是下下策,取出的死血便是成日浸在草药里,能发挥出的效用至多也不过一两成,更不必说各种药材们缺少了一道天然的融合工序,药效自然也会大打折扣。
严疯子连连摇头,看着满屋子的奇珍异草只觉心痛,接着又听见闻人恪一句令他更加呕血的话——“按最长的间隔取血。”
***太子殿下回宫的行程刚刚定下,鸣音寺又突然热闹起来,晦觉大师已经出关,京中等着礼佛的达官贵人不在少数,总不能一直不见。但更为轰动的却是董贵妃不日便要摆驾鸣音寺,名义上是来礼佛的,随行的都是高门世族家的夫人小姐。
礼部侍郎府。
楚玉君接过婢女递来的帖子,正是凝云殿送来的,董贵妃已经定下了去鸣音寺礼佛的日子。
她心中没有欣喜,只有无奈。
实是因为董贵妃起意要去鸣音寺那日她恰巧就在宫里,二皇子怒气冲冲地与董贵妃争辩,话里话外无不显露出两人早已大吵过不止一次了。
以至于董贵妃当着她这个外甥女的面都掩饰不住情绪,几乎是口不择言地大声训斥二皇子,如今这样的多事之秋,他竟不能多长几个心眼。
而她那二表哥,哪里受得住这样的贬斥,当即就狠狠直言他对邓淑云没有半点兴趣,也绝不会娶她做自己的皇子妃。
此番言语自然又触怒了董贵妃,只气急败坏地问他满意谁,难道是苏皇后那个本家侄女不成。
也是听到这里,楚玉君才知道原来董贵妃知道二皇子与苏清韵已经过从甚密有段时间了。
不由心底叹气,果然姨母没跟她说实话,若不是在鸣音寺见到二表哥和苏清韵在一块儿,回去她着人去查,哪里会知道他们早有了交集。而姨母让她给二表哥牵线,却一句话也没同她说过。
或许她这二表哥是打定了主意要跟亲娘作对到底,听见那句讥讽十足的话,冷笑着说是又如何,当场把姨母气得直哆嗦。
这也才有了这一趟鸣音寺之行。
也不知道姨母是怎么说服皇上的,不过看起来姨母这回是铁了心要把二表哥和邓家大姑娘送作堆啊。
但,为什么呢?楚玉君仔细思索起董贵妃这番举动的缘由。
其实最初姨母想要邓淑云做儿媳的原因她明白,可这计划当然是顺其自然最好,现在既然已经失败,二表哥也表示绝不同意求娶邓淑云,姨母又何必强求?
邓淑云这样的武将之家,虽不多,却也不少,如若是为了二表哥的将来,更合适的未必没有,除非有些东西是旁人替代不了的。
楚玉君一边想着,一边在宣纸上随意摆弄比划,忽然眼角瞥见一封装好的信,不由动作一顿。
这封信是她还没来得及送出去的,只是现在看来也不必再送了。
***董贵妃摆驾这日,鸣音寺已是上下洒扫,晦觉大师更是亲临山门前迎接,可谓给足了皇家面子。董贵妃也深知见好就收的道理,在山门前下了车驾,回了晦觉大师一礼。
礼佛虽是她的借口,但晦觉大师的名号她早有耳闻,若是有机会问上一卦,倒也未尝不可。
“今日实在叨扰大师了。”董贵妃在一众命妇贵女的拥簇中往大殿行去。
晦觉掌心合十,面上满是怡然恬淡的微笑:“贵人言重了,凡有向佛之心,我寺必不会拒之门外。”
董贵妃笑意微滞,却见晦觉大师仍旧一副悲天悯人之象,顿觉是自己想多了,但也打消了几分与他继续攀谈的念头。
索性她本就不是为了礼佛来的,便懒得与这些不懂俗尘事物的和尚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