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府之内——
“此扇骨构造独特,寥寥数木,竟能承六七分之力,实属罕见。”
裴书臣轻抚扇骨,“倒是巧妙——”
“师徒数十载,我竟不知你还有这天赋。”
时序政摇摇头,笑道:“哪里是我,是永儿刚刚在我旁边组装的。”
“在宫里,怕被阿兄看到,训他不务正业,只好拿了这里,偷偷组装好。”
裴书臣拿在手里,仔细看了看,这娃子,倒有几分本事。
若是能加以后天指导,必在此方面,有所成就。
夏风徐徐,拂过庭院的落叶。
二人俱坐在廊下,裴书臣执棋,时序政执书。
不远处的庭院之中,季祈永端着新做的酥山,笑靥如花,朝着二人快步跑来。
“翁翁、漂亮哥哥!”
“仔细看路,别摔着。”时序政侧目温笑,轻道。
“不碍事、不碍事。”
季祈永擦擦汗,夏日炎炎,时序政喜凉,唯酥山最为解暑。
裴书臣放下棋子,拿起桌上扇骨,目光落在季祈永身上:“此扇骨可是你所作?”
季祈永眨眨眼,不解的点点头,“昂。”
这木架,便是宫里木匠,都做不出,那精致的结构,与结实的框架,令人十分诧异。
裴书臣略一沉吟,提议道:“扇骨外观虽略显粗犷,但若将连接处改用檀木,定能增色不少。”
“我试试。”
季祈永接过骨架,采用裴书臣的方法,确实将这一问题,迎刃而解。
裴书臣挑眉看向,这娃娃似乎……
并非他所想的那样蠢笨,刚刚只是微微提点,于木工之道竟能触类旁通,竟可举一反三。
若是……
“你除了木工,还擅长何种手艺?”裴书臣追问。季祈永挠挠头,憨笑道:“手工一类,多少都会些。”
“嗷!翁翁您怎么动手。”
季祈永被自己刚刚做好的骨架,背刺一下。
手骨挨了这一下,疼的眼泪花都出来了。
季祈永揉着手背,小心翼翼看了一眼裴书臣。
实在不明白,做什么好好的便突然打他。
“何为手工一类?何为都会些?需得说清楚种类与程度。”
“你师父未曾教你,回话需得清晰明了的规矩?”
年轻时,裴书臣的规矩,比之秋庭桉只多不少,只严不宽。
季祈永揉着自己的手,声音低低囔囔:
“刚刚……师父的师父教了……”
第92章 科举:一物降一物
在裴书臣即将雷霆震怒之际,时序政恰似春风化雨,及时现身,轻轻拂去了即将掀起的波澜。
在长辈训话时,还敢插科打诨,想来阿兄确未曾以师门森严之规,细细雕琢于他。
“师父……咳咳,那药房之内,尚有药汤咕嘟,您老人家能否屈尊一探?下人不懂药,恐误了药性,毁了一剂良药。”
裴书臣冷眼一瞥,面前那低垂着头颅的季祈永,不禁怒从心生:“无规无矩,成何体统!”
季祈永心中委屈更甚,却只能咬紧牙关,不敢多言。
待裴书臣身影远去,时序政悄然拉过季祈永的手,温柔地将其牵引至身前。他轻抚着季祈永的手背,嘴角挂着一抹笑意,轻声道:
“看似阿兄对你严加管教,实则这等琐事,他倒是纵容你的性子。
“他把你养的很好。”
季祈永轻抿薄唇,喃喃自语,“是因为看我长得幼稚吗……”
时序政闻言,忍俊不禁,轻声细语地安抚道:“你尚不知,方才你那番言语,若换作昔日我们之中任何一人,怕是要受一番严惩的。”
“为何?”季祈永抬头,眼中满是不解。在他心中,除非大错,否则秋庭桉从不轻易以严规束之。
“你翁翁出身显赫,世代官宦,皆为帝王之股肱,自幼家教森严,严苛至极。”
时序政附耳低语,神秘兮兮,
“就连你师父,也曾因此吃过苦头呢……”
季祈永闻言,一脸惊愕:“翁翁竟如此严厉?”
时序政点头,眼神中闪过一丝戏谑:“可不是呢,凶得很呢……”
转而,宫墙之内——
“此番科举,太师可有心仪之才?”
季昌宁高坐主位,轻抚手中杯盏,淡漠的瞧了眼下方坐着的秋庭桉。
“此次由三位殿下出题,臣为太子太师,自当避嫌。”
秋庭桉抬眸看去,语气中夹杂着微不可察的冷意。
季昌宁眸子扫过,轻笑着:“此番,季阳和季辛皆参与,倒颇令朕期待。”
“太师如何认为?”
秋庭桉略一沉吟,方道:“三位皇子,皆皇家贵胄,文采飞扬,自非臣所能及。臣之浅见,不足挂齿。”
季昌宁眉头微蹙,目光深远,良久方笑:“秋卿过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