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兵力的调配、战术的运用，到防备的布置，每一个环节都在他和闻衡的脑海中反复推演。
除此以外，还要思考如何安抚那些因战败而情绪低落的将士们。
以及如何稳定后方惊恐不安的百姓，这一切的一切，都如同一座座沉重的大山，压在他的肩头。
一整夜的高强度工作，加上前几日连续作战的疲惫累积。
让秋庭桉感到身心俱疲，仿佛每一寸肌肤、每一块骨头都在发出抗议。
他淡淡地眯着眼睛，试图缓解一下那如针刺般的头痛。
但也只能极力忍耐着，安抚着老将的情绪。
毕竟，现在这个关头，任何事情都不能耽搁分毫……
秋庭桉抬眸，扫了眼四周，以最快的速度，找到突破口，做出判断。
“各位将军，请稍安勿躁。当前最为紧要的，是加强江边的防守。”
声音沉稳而有力，将疲惫之态掩饰的很好。
“此次敌军来袭，必定会以江堤作为突袭的地点。”
“李将军，烦请您亲自坐镇，严守江堤，确保万无一失！”
李将军立刻抱拳领命，眼神中充满了坚定。
“王将军和郑将军，你们带人守住左翼，待敌军攻击城池之时，配合江堤的守军，共同进攻，打敌军一个措手不及！”
有条不紊地安排着，他的话语就像军令一般，不容置疑。
王将军和郑将军对视一眼，也纷纷点头，齐声应承了下来。
接着，秋庭桉又指着几个精干的将领，说道：
“你们，带领三千精兵，跟随邱副将，潜入外域，伺机而动，寻找合适的时机给予右军致命一击！”
那几个将领齐声领命，眼神中透着一股视死如归的决心。
秋庭桉静静地看着邱副将带着一干精兵领命而去，那渐行渐远的身影逐渐消失在营帐之外。
随后，他的目光缓缓移动，落在了身后的闻衡身上。
营帐内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变得更加凝重，气氛紧张得如同拉满的弓弦。
闻衡缓缓地抬起头，他的面容平静得如同波澜不惊的湖面，没有丝毫情绪的起伏。
深邃的眼眸，迎上了秋庭桉的目光，眼神中透着一种复杂的神色，有坚毅，有无奈，还有一丝旁人难以察觉的痛苦。
秋庭桉看着闻衡那平静如水的面容，心中像是打翻了五味瓶，各种情绪交织在一起。
他的眉头微微皱起，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季川是闻衡的爱人，他深知这两人之间的情感，也明白这个决定对于闻衡来说是何等的残酷。
他也不想让闻衡陷入这样两难的境地。
可如今局势危急，容不得他有半分的心软。
若不处置季川，那如同一颗巨石投入湖面，会在军中掀起惊涛骇浪。
军心将会大乱，如同失去了根基的大厦，摇摇欲坠。
这些老将都是在军队里征战多年、德高望重的长者。
如果不能得到安抚，就会像燎原之火般蔓延开来，根本不可能安心打仗。
整个军队将会陷入混乱与无序，那这场战争就必败无疑。
在这艰难的抉择面前，秋庭桉深吸一口气，像是下定了天大的决心。
他缓缓开口，每一个字都仿佛有千钧之重，声音坚定而决绝，回荡在营帐之中：
“烦请大将军，按照军法，处置世子。”
第238章 忠孝难两全
一定要我这样做吗？
一定要逼我吗？
闻衡看向秋庭桉的眼神中，充满了痛苦纠结，握紧的手掌，在微微颤抖。
嘴唇嗫嚅片刻，最后还是抿住。
秋庭桉上前一步，抓住闻衡的一只手臂，刚毅的脸颊，也尽是无奈疲惫的神色。
数千将士、资历深厚的老将，若不给他们一个交代，只怕无法安定人心，又会给军营，造成不小的麻烦……
“还请将军们先回去休顿军队，此事我想——大将军一定会给各位一个交代。”
秋庭桉转向营中的将军们，微微作揖。
文人风骨，加上一派谦卑的态度，倒让众人纷纷收敛起来。
“罢了——还望秋大人和将军给末将一个交代。”行礼之后，便转身出了营帐。
秋庭桉站在原地，深深叹了口气。
“阿衡——”
低哑的声音叫到名字的一刹那，闻衡身形微微一顿。
秋庭桉抓住时机，上前一步，扣住闻衡的手腕，低哑的声音。
“现在唯有这么做，才可尽快平息事端……”
闻衡眼中划过一抹隐晦的悲伤，“又是牺牲他吗？”
又？
秋庭桉神情一怔，微微皱眉。
似乎是看出了秋庭桉眼中的疑惑，闻衡敛去脸上复杂的神色。
但他不想说，秋庭桉也无暇在乎这些，眼下大军进犯，自己需要想好应对之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