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殿下此刻已病入膏肓,正如裴公所言,唯有他最了解小殿下之体质,所配之药,方为最适合小殿下之用。"
午时冷静剖析,拦下了欲动手之季阳。
季阳面色阴冷如霜,转眸望向病床上的季祈永。
"好——传那老匹夫进来。"
一字一句,似蕴含无尽之怒火。
然,裴书臣踏入门槛,行至床边后……
却并未急于为季祈永诊脉,而是直视季阳,淡淡言道:
"老夫可为殿下诊治,但需大殿下以裴家兵符作为交换。"
此话一出,连一旁的午时都觉心中一寒。
季祈永往日如何对他师门之人,大家都有目共睹,可如今……
裴书臣竟是要以季祈永性命为赌,只为换取兵权。
如何能令人不心寒……
可季祈永如今病情拖不得,但若失了兵权,山高皇帝远,他根本无法与秋庭桉分庭抗礼。
若届时——秋庭桉想要强行带走季祈永,季阳将毫无还手之力。
然病床之上,季祈永呼吸已微若游丝……
"本王……"
"且慢!"
时序政与秋庭桉匆匆而来,微微作揖行礼。
若说这世间除裴书臣之外,最熟悉季祈永体质之人,非时序政莫属。
"大殿下,请允我——即刻为太子殿下诊脉医治——"
字字铿锵有力,不卑不亢,时序政眼神坚定如炬。
第151章 这次,是他不要你们了……
“唰!”
季阳举起长剑,直抵裴书臣脖颈,直视着裴书臣,一字一句道:
“小时大人尽可医治,本王在,绝无他人敢阻拦!”
时序政微微颔首,疾步走向病床。
季阳冷瞥一眼裴书臣,冷冷丢下一句:
“如若本王的幺儿有何意外,本王定当举皇室之力,屠光你的整个裴家!”
裴书臣三朝为官,又怎么可能被季阳这样一个毛头小子唬住,一时之间,裴书臣与季阳之间似乎有杀意弥漫。
“咳咳——”
时序政一针拔出,果见季祈永一口心血吐出,紧接着,又是一针落下,季祈永的身体缓缓恢复了些许温度。
时序政一边施针,一遍低语道:
“别怕……别怕……你师父来了……”
随着时序政施针完毕,季祈永的眼睑微微颤动,眼眶之中,溢满了泪滴。
他听不清时序政到底在说什么,只是下意识唤着。
“师父……疼……”
少年嘶哑的声音,几乎弱不可闻,他努力睁开双眼,视线却一片模糊。
秋庭桉哪里还撑得住,推开众人,快步冲到了床边,轻轻扶住了少年的肩,温声道:
“不怕,师父在……师父来了……”
“师父——”
季祈永的手紧紧抓住秋庭桉的手臂,两行清泪自眼角滑落。
他努力想要睁开双眼,但视线却模糊一片,只能感受到秋庭桉手心的温暖,还有那股熟悉的气息。
“年年……想哭就哭出来……”秋庭桉伸出另一只手,拭去少年眼角的泪,“对不起、对不起……师父回来晚了……”
“师父不该、不该留你一个人……”颤抖的声音,带着浓烈的愧疚。
可季祈永根本听不见他在说什么,只是模糊之中,见他口型闭合,张开。
似是一些……“不”……之类的字……
也好,他也累了……
秋庭桉见他说话费力,蹲下来,贴在季祈永身边,想仔细听着。
却不想,传入耳中虚弱的声音,少年却是说得异常认真:
“这次……是我……不要你们了……唔……”
原本已然麻木的痛感,被时序政疏通,现下全身像是被重新撕裂了一般,每一处,都疼痛难忍。
太疼了……疼的他有些发昏,可他还是想说完……
秋庭桉握住他的手,一个劲的摇头,“不……不……”
疼到极致,季祈永轻轻闭上眼,语气更是虚弱不堪,“我只盼着、盼着……”
“永不相见……”,最后声音微弱到近乎消失。
秋庭桉的心,像是被人狠狠刺入一刀,他轻轻抬手抱住少年,轻颤着拥入怀中,呢喃一般道:
“你怎么舍得不要师父呢,年年怎么会舍得不要师父呢,怎么会呢……”
满目失神,泪水悄然滑下,顺着秋庭桉脸庞缓缓流下。
一遍一遍重复着这句话……像是刀一遍一遍在心上划过,将血肉一层层割开。
“嘀嗒……滴嗒……”
一滴、一滴,无声坠地,每一滴,都是悲凉。
直到,最后那支银针落下,季祈永才彻底昏睡过去。
季阳解决完裴书臣,来到床前,猛地伸手推开了秋庭桉:
“他都说了,他不要你了!”
时序政在后扶住,这才避免秋庭桉直接跌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