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庭桉想硬抢,啧……早知跟着师父的那几年,还是学些武功了。
季昌宁分明是用内力在抵抗,他一介文臣,根本敌不过季昌宁的力气。
罢了……
念及此,秋庭桉心生一计,柔声唤道:“师兄,我是子安。”
言罢,季昌宁眉宇间似有一丝舒缓。
趁此良机,秋庭桉迅疾取纸,展开一看,竟是一幅稚拙如幼犬爪印的涂鸦。
旁人不解其意,然秋庭桉心知,此乃时序政所为。
时序政好好写字时,也就罢了,字还算清秀,可他不愿意的时候,这个字,就会像纸上这样……
跟狗写的一样……
谁也不认识,这写的什么,偏偏季昌宁还当个宝似的,都烧的脑子快冒烟了,还紧抓着不放。
秋庭桉心中暗叹,二人情深意重,却为何不能如凡夫俗子般,相守白头,反而相互折磨,徒增烦恼。
正当思绪万千之际,季昌宁病情骤变,深陷梦魇,鬓边汗珠滚落,口中喃喃:“师父……师父……求您莫弃宁儿……”言罢,紧咬朱唇,血珠渗出,显是往事之痛,再度侵袭。
“宁儿……知错……求您怜惜……别不要……不要宁儿……”
秋庭桉眉头一紧……
宁儿……
这还是他们少年时,季昌宁的自称——
为什么是自称,因为裴书臣从不对他,叫的这般亲切,只是恭敬的太子殿下。
而对其他人,总是政儿、桉儿……这般亲昵的唤法。
季昌宁只能学着裴书臣的样子,这般唤自己。
没人要的小孩,也羡慕别人家长对子女的好——
而今,他只能在梦中,如此呼唤自己,可见心中之苦楚,且能让季昌宁陷入梦魇的……只能是那件事……
想起那件往事,秋庭桉心亦生怜。
那事,真的是裴书臣做的过分了……
第115章 他也曾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太子
十五年前——
宫中书阁
“尚书令门墙之内,所育桃李,或亦承其风骨,不避世之龌龊。”
“或许,青春韶华时,亦曾……唉……”
江祈安斜倚案侧,双臂环胸,目光如刃,讥诮地望向时序政与秋庭桉,其言一出,周遭众人,无不窃笑。
即便心存不愿者,亦因江氏长姊贵为凤后,而心生畏惧
彼时,裴公书臣遭奸佞构陷,被先皇幽禁于太师府邸,学阁之内,众人皆审时度势,对秋庭桉和时序政敬而远之。
时序政性情刚烈,欲动怒反击,却被秋庭桉以温言相劝,轻轻拉回。
“此等激将之法,不足挂齿,无须介怀。”
秋庭桉拍拍他的肩膀,“与其争这些,你不如多多与同窗交流,巩固自己知识。毕竟,咱们后天就要参加大试。”
秋庭桉的劝说还是有些用处的,时序政虽然还有点不服气,但也压了下来。
他们两个人,都是天纵奇才,且都家世了得,又一同拜裴书臣门下,在裴书臣心中同等地位。
二人渐行渐远,留下一片议论纷纷。
“观那秋庭桉,似有故人之影。”
江祈安忽而开口,语带玩味。
白眉公子,文弱之姿,闻言顺其目光望去,只见二人笑语盈盈,心中暗自思量。
“确有相似……闻秋府昔日有嫡子,因体弱多病,寄养于尚书令膝下。”
“莫非此人便是秋庭桉乎?”
“管他是不是。”江祈安带着那人,快步走到秋庭桉和时序政面前,大声道,“秋庭桉。”
他喊得太大声,周围的人立刻看了过来。
江祈安笑靥如花,上前轻拍秋庭桉之肩,戏谑道:
“你不会是那个秋家扔出来,结果被尚书令拾回来的弃儿吧。”
此言一出,时序政怒不可遏,欲挥拳相向,却被秋庭桉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轻握其腕,温言安抚:“菟丝之姿,岂与耐冬争艳?”
有句名言说的好:秋庭桉的嘴,从小就毒。
这话翻译过来的意思便是,江祈安是个只会攀附他人的小人,我们为人君子,不屑于这种小人为伍才好。
嗯……又仗着自己学识渊博,随口一句话,便拐弯抹角讽刺了江祈安一番。
时序政虽气坏了,然而,他还是觉得秋庭桉这话说的没错,便收住了手。
江祈安见秋庭桉年幼而才高,心生不服,挑衅道:“汝既满腹经纶,何不与我一较高下?输了可别哭鼻子。”
欺负年纪小的,是学阁众学子不成文的规矩。
秋庭桉此时不过十三岁,正是少年意气初成之际。
然而,面对江祈安挑衅,秋庭桉竟一点没有怯场,反而还露出一抹温和的笑来。
比试结果,不言而喻,时序政与秋庭桉配合无间,轻取江祈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