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外面传的神乎其神,什么三只眼睛四条腿,高三丈,宽九尺,一口一个小朋友……原来这么小一只啊。”
盛珣视线翻倒着,朝眼前这个眉清目秀的青年龇牙,超凶地骂:“你才三只眼,四脚兽!”
“老子有名字,盛、珣!”
“才不是重凰,难听死了!”
盛珣指着乱糟糟歪七扭八的狗爬字,“盛珣!”
宁清双掌一合:“好字!”
被“桃总管”批评久了,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夸他字好看,倒给盛珣整不会了,但该骂的还是得骂:“哪个不知好歹的神仙,敢在外面造老子的谣!@%¥#&!”
“哦豁!小崽子脾气挺大。”
宁清业务熟练,当面举报,“师尊,他说脏话,要罚抄经文!”
话音落,一本经文从身后的书架隔空飘到盛珣面前:“…………”
时卿:“抄三遍。”
盛珣:“我手痛QAQ”
帝君很好说话:“那便明日再抄。”
看着尾巴耷拉下去的崽子,宁清乐了:“谣言不可信啊,这不是很可爱嘛,哪里有他们说的那般穷凶极恶。师尊,您要收他为徒吗?”
“不了。”指腹轻刮过鼻尖,时卿垂眸,“这样就很好。”
宁清敏锐地从那毫无波澜的平淡语气中听出了几分纵容,刚欲开口再问,时卿将崽子放在几案上,摆正坐姿:“好好练。”
盛珣愣愣坐在重新铺好的宣纸前,毛绒爪子重新被塞进一只毛笔,他仰头,便见时卿起身。
宁清眉梢微挑,心照不宣地跟着出门。
临走前还给小崽子无声鼓气加油。
盛珣:“……”
呸!
“六重天状况如何?”
“一切正常,魔气并无外溢,阵法也固若金汤,这不,听说您这边的消息,我便想上来看看。”
“你是主将,不该离阵太久,桃夭已经在备饭了,用过饭便回去吧。”
“是,师尊。”
两道声音愈发模糊,盛珣撑着下巴思考片刻,抬爪一挥在眼前弄了面幻镜,光明正大偷听。
离得足够远,宁清才小声开口,“师尊,屋里那只崽子,您真打算这么养了?”
“嗯。”
“徒儿认为还是应该加一重保障,就像他们说的,哪怕收为灵宠也好。”
宁清收了那副懒散随和的脾性,语气认真,“凶兽成年期都来得早,神宫岛灵气又充沛,万一他很快就成长到鼎盛期,再想镇压就难了。”
镇压……又是镇压,盛珣冷笑一声,这些话他耳朵都听出茧子了。
“无需镇压。”时卿淡然反驳,“他只是天生戾气有些重,刻意收敛,加上我在旁引导,不会到那一步。”
“……就因为是您,他们才放心的,不然估计早就闹了。”
宁清话锋一转,“可出于私心,徒儿还是想要您多为自己考虑,收了他,其实对他也不会有什么影响,但对您多了一重保障,也能止住那些流言。”
宁清太清楚自家师尊的护短脾性,“您也不想他被其他神仙和灵兽议论吧。”
最后这句话时卿显然听进去了,蹙着眉不知想些什么。
宁清安静瞧着,被血气浸染多年的眉目软化,唇角勾起浅淡笑意,看向时卿的目光克制而温柔。
这样特别的眼神,落入盛珣眼中,碍眼极了。
尽管并非第一次见。
盛珣掩下眸底的暗色,烦躁地抬爪拍散幻镜,盯着砚台里的墨水看了一会儿,尾巴一转,溅起满身墨汁,又揉乱了毛发,飞出去找他。
宁清尚不知屋里那只小家伙将一切都看在眼里,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师尊说着话。
他很享受师徒在一起的时光,没有杀戮,也没有天职和使命,只有师徒。
这般恬静安宁的生活并不常见,至少在他的印象中,师尊在神宫岛的时间反而是最少的。
三界守护神,并非空谈。
宁清握紧了手中私藏已久的平安玉,鼓起勇气开口:“师尊……”
“卿卿!卿卿!”
一道带着哭腔的声音响起,两人同时侧身回头,便见黑漆漆的小崽子顶着满身脏墨,啪嗒啪嗒挥着翅膀飞过来,迎面扑进时卿怀里。
宁清看着糊在自家师尊衣襟上的墨渍,嘴角一抽:“……”
时卿无奈,将满身污渍化去,抱着毛绒崽子问:“何事?”
“写字好难,那个毛笔不听话!”
盛珣抱着他的衣襟蹭蹭,“卿卿不在,它就欺负我!”
宁清眯了眯眼,忽然觉得这个小崽子没那么简单。
小小年纪……
“小盛珣。”宁清淡笑着,意味深长纠正,“不可直呼师尊名讳,你可以叫帝君、师尊、或者……主人。”
时卿不悦侧目,对上徒弟无奈的眼神,想起刚才的那段话,还是没有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