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绣的快还好,你瞅瞅我绣的慢的,今天拢共才换了一个馒头。你说这都叫什么事啊!还不如在地牢里,手脚快抢馒头利索,一天还能吃个饱。”
“那是抢的到能吃饱,抢不到还不一样饿肚子,我观这处的妇人好似不错,能洗澡,有干净地方睡,又不用像待在地牢中那般提心吊胆,不是好多了。”
姜雯睡在靠门的最外边,盯着墙边上,听着她们之间相互吐槽。
刘艳儿突然盘上姜雯的背问道:“姜雯,你是不是在怪我?”
“什么?”姜雯不明所以。
“姜小姐被迷晕带走那次,我拦住了你。”
姜雯翻过身来,看向刘艳儿道:“怎么会呢,若那天我上前阻拦,只怕也要死在那牢里了,我还得谢过你呢。只是姜小姐残忍死状就发生在眼前,不免噩梦,故而生惧。”
刘艳儿揽住姜雯的肩,安慰道:“姜雯,我说过的,若你能出去,以你的身份,能替这里的女子平冤。”
“艳儿姐,那你觉得,背后操纵之人会是谁?”
刘艳儿嗤笑一声,自轻道:“我一介商户之女,如何晓的。不过如此张狂行事,规模大且能不走漏风声,定然位高权重。”
姜雯虽常年身居后宅,但一些避不可免的宴会,姜雯还是参与了的,脑中一幕幕回想那些权重之辈,最终还是想不到是谁,摇了摇头道:“想来也是,不过实在是看不出来,谁有这么恶毒。”
“人心外头都包着一层皮子,要能一眼看透,又岂会位高权重。”
“也是哈。”
过去身处地牢,姜雯与刘艳儿从未这样随意闲聊过,今日睡上这大通铺,周围女子皆在窃窃私语谈论过往,二人也不免被感染,渐渐聊起。
原来,刘艳儿乃巴郡赵氏。
家中是商贾富户,在家排行第六,是唯一女子,因此颇受家中宠爱。
春节过后,陪同行商的大哥来到京都游玩,却因送一受伤阿婆回家,结果连同自己侍女一起都被迷晕送往地牢。
而刘艳儿的侍女,因护主早早便死在了地牢中。
次日晨起,姜雯被屋内声响闹醒,抬头一瞧,自己被挤得紧贴墙面,手臂发麻。
周围渐渐有人起床洗漱,前往绣房为下一顿而忙碌。
姜雯喊醒刘艳儿,两人同往绣房走。
绣房虽散落不同宅子,女工住的房间却都是聚集在一片的,因此当姜雯见到昨夜与姜雯背道而驰的女子,被吊在回廊上警示所有女工时,姜雯吓的差点腿软下去。
还好刘艳儿就在旁边,一把揽住了姜雯的腰。
司空见惯的刘艳儿满脸漠然,姜雯却觉悲楚。
那女子也不知是因何故而死的,身上刀伤、剑伤、鞭打伤皆有,被吊着脖子挂在回廊上警示。
昨夜一双哀伤的眼,如今瞪圆了眼睛,再表达不出情绪,只让人觉的害怕。
刘艳儿在旁淡淡道:“死不瞑目呀。”
姜雯不敢去看她的脸,眼睛下意识便往下移,无意定在女子手中,却发现了一点东西。
“艳儿姐,”姜雯低声喊了一句,然后示意刘艳儿看那女子手里。
一小截布料被那女子牢牢抓在手里,露出一角,那布料上似写有什么东西,但因露出部分太少,让人分辨不出。
“有东西!”刘艳儿定睛看去,也瞧见了。
姜雯往前走了几步,佯装腿软,蹲坐在地上,起身时不经意碰到尸体,更是吓的直往后退。
刘艳儿见状忙上前搂住姜雯,扶着姜雯过了此处,姜雯才算好点。
走了一截,等无人与之并排行走,且相距有段距离,刘艳儿才凑头到姜雯身边问:“怎么样?”
姜雯没说话,迅速将攥在手心的那一截布料打开,一个被圆圈圈起的姜字展露眼前,姜雯心底一沉。
旁边的刘艳儿见状低声问道:“一个姜字,这是什么?从哪儿撕下来的?”
姜雯停住脚步,目光望向一旁约六尺高的围墙,那个方向,是外院的方向。
姜雯突然起跑向前一跃,想攀上那围墙。
“嘿,你干嘛!姜雯!”
刘艳儿下意识跟着跑起来,然后一把接住攀不上墙,从墙上溜下来的姜雯。
“艳儿姐,我得上去看看!”姜雯说着,抬起腿就试图往上爬。
刘艳儿向周围一扫,零星几个女工瞧见了姜雯的做法,一个个默不作声,低着头快速离去。
刘艳儿忙将姜雯扯下来道:“等晚上不行?非得现在!”
姜雯也知现在白天人来人往,爬墙很容易被人当逃跑者打杀,但是,“晚上就看不清了。”
刘艳儿闻言,又扫了周围一圈,见刚刚那几个人迅速跑远,周围暂时没人了,刘艳儿连忙蹲下身,拍了拍肩膀:“你这个子,这样跳跳爬爬,上得去才怪,赶紧上来,我驮你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