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雯喉咙发干,抬手敲了敲床榻的木边。
锦绣和丫鬟听见声响,匆匆入屋查看,“小姐,你醒啦!”
“水。”
姜雯被轻柔扶起,温热的茶水递到嘴边。
“锦绣,我睡了多久?”
“回小姐,一整晚,现在是辰时了。”
一整晚。姜雯点了点头,看来睡的并不算久。
可在梦里,姜雯却恍若睡了很久。
昨夜倒没做噩梦,不过也做了一个不是多好的梦。
梦里净是秦泽安的身影,不过却是小了一版的秦泽安,约莫十一二岁,站在那间地牢里,与牢中恍若野兽的乔贵妃,大眼对小眼。
姜雯想伸手遮住小秦泽安的眼睛,可手却直直穿过,恍若一个虚无的灵魂飘荡在半空,无论如何也阻止不了那双干净的眼睛变的灰暗。
晕眩的疼痛把姜雯思绪拉回,姜雯敲了敲发晕的脑瓜,被锦绣抓住了手。
“小姐,头不舒服?奴婢给您揉揉。”
“嗯,有些晕。”
“那奴婢给小姐揉揉便起身用膳吧,小姐留在老太君院里的郎中给小姐开了几副药,喝过药后头晕会好些。”
姜雯闭目感受锦绣素手轻柔着头皮,头晕好受了些许,“嗯,和我讲讲昨日我昏过去后的事情。”
“是,小姐,”锦绣给其他丫鬟使了个眼神,她们立即下去安排早膳和热早熬好的药。
锦绣语气轻缓,在姜雯身后耳语着……
“吴柳被子沐一箭射杀在城墙上?”
“是啊小姐,听闻当时那一箭,令很多士兵都对太子殿下极其佩服。”
锦绣歪头不解瞧向姜雯,“小姐,不过奴婢不明白,即便乔贵妃的事情被曝出,影响了天家颜面,但那是皇后娘娘呀,犯的也不是大错,不过情急避险将小姐带去了不该去的地方,牵扯出陛下不堪往事,那也罪不至死啊。”
“皇后娘娘为何要自裁?”
姜雯眼神微暗,叹气道:“因为焚心莲是母后下的。”
锦绣一愣,“怎会!不是吴柳那厮?”
“焚心莲或是吴柳提供的,但以陛下将后宫清的那么干净,没有一个吴氏之人来看,身边的人也定是好好筛过的可信之人,他才敢用。”
“既如此,那有谁能做到日日下毒,又下的不着痕迹?”
“坊间传言帝后恩爱,母后为陛下亲自洗手作羹汤,”姜雯睁眼转头看向锦绣,锦绣惊的身体一颤。
锦绣不解,“皇后娘娘为何联合吴柳弑帝?她已经贵为皇后,皇子也是当朝太子,为何做这些?”
姜雯摇了摇头,并未说话。
锦绣以为姜雯也不知其中缘由,眉头一皱,咕囔道:“现在吴柳一死,皇后自杀,即便陛下之后再查到皇后娘娘身上,陛下也无从追究了吧。”
“无从追究……如此来说,皇后自杀,该是为了太子殿下吧?若此事揭发,太子殿下储君的位置,恐怕不稳。”
姜雯揉了揉锦绣头发,“我家锦绣还真是聪明啊,不过你家小姐饿了……”
锦绣闻言立即起身,“奴婢马上去小厨房瞧瞧,怎的传膳还没来。”
“嗯,去吧。”
屋内安静下来,姜雯静静躺在床头。
自己昏迷前,皇后最后那句话还犹在耳边。
‘雯儿,若是你和子沐的孩子未来能够继承大统,这算不算一切回到正轨?那本该是他的位置,应该有你们姜家的血统。’
姜雯看着虚空的眼神逐渐飘忽。
母后自己不想坐后位,也不想秦泽安占了姑姑哪位早夭皇子的储君之位。
即便最后一死,在他人看来母后也是为秦泽安而死,但他自己是猜的到的吧。
他的储君之位,是母后为和姑姑同源的姜家血脉稳的。
她期待的,是我未来的孩子。
姜雯又想到昨夜哪个梦……
姜雯不忍看他暗淡下去的眼神,想再梦回去,遮住秦泽安的眼睛。
宫中经此一役一片混乱,急需修整。
陛下传话,朝事延后三日,若有要事可入宫觐见。
待三日后再上朝时,宫门替换了新的,本血迹斑斑的路面被经验丰富的宫女清理的干干净净。
死去一年的太子殿下秦泽安重反朝堂,拿出吴柳勾结外邦的证据,言自己当初是因察觉行刺者有疑,故而顺势诈死调查证据。
皇帝奖赏此次吴柳谋逆案里的立功者,严惩随吴柳谋逆的反叛者,却对吴柳背后的吴氏轻拿轻放。
而那张当日被吴柳欲在皇帝生日宴,献给皇帝的涠洲铁矿矿脉地形图,又被吴氏郑重的送入了宫。
早已想到会是如此的姜雯。
在墨初来替秦泽安询问,被拐案中绣房流水与吴氏关联证据时,姜雯就直接借口证据在庄子上,而现在京都各城门紧闭,无法前往庄上取证据为由,托词不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