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道:“马奶酒。”
“马奶酒?”程不渔笑嘻嘻地瞧着自已手里的酒葫芦,欣喜道,“也不知有没有牛奶酒、羊奶酒。”
沈璟彦摘下面巾,来到那中年男子正对着的另一个角落坐了下来,拿起桌上已经快要空了的茶壶,给自已倒了杯凉茶。
程不渔跟着他来到桌前坐下,抬起一条腿搭在凳子上,对老板招了招手:“两只烤羊腿,两碗牛肉面,再来两颗大白菜!大白菜的钱,我双倍付给你。”
那两匹瘦马的尾巴荡来荡去,老板的眉头忽紧忽松。他仍是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忽然听见角落里那男子开口道:“让他们的马进来一道吃吧。他们的钱,我双倍来付。”
这下子,就算老板不愿意,也得愿意了。只不过,愿意之余,却仍嘟嘟囔囔道:“我这里又不是马场,想喂马到何处去不行……”
他欲言又止,转身回到了后厨,拿出了两捆就快要干枯了的茼蒿,丢到马蹄子下,道:“大白菜没有,这送给你们了。”
两匹马低下头来,嗅了嗅,慢条斯地咀嚼起来。
程不渔瞧着角落中的那男子,笑道:“这位大哥,你也来吃上几口吧!难得能在这地方遇到个能说话的人。”
中年男子轻轻笑了笑道:“我不刻便要走,就不叨扰二位了。”
程不渔扬了扬头道:“大哥,你莫要着急。来这地方的人,想来都没有什么太要紧的急事。我二人今日刚到漠北,初来乍到,有些事情,还想和大哥聊上一聊。”
中年男子正欲开口,却见老板斜斜倚着柜台,支颐着脑袋,望着外头昏暗的天色,似是喃喃自语般叹了口气道:“又要来沙暴了。”
男子回过头,轻叹一声,道:“如此也好。”
程不渔笑嘻嘻地将腿从凳子上挪了下来,为那中年男子拉开了凳子。男子含笑向他二人抱了抱拳,了下衣襟,悠悠坐了下来。
那男子开口道:“二位若嫌这马腿脚太慢,在下倒是有两匹壮马,在家中闲置无用,二位尽可拿了去。”
程不渔却笑道:“我瞧着这两匹马虽然瘦,可是却与我投缘,想来是我与这马心有灵犀,它们特地被我寻到,要相助于我的。”
那男子含笑颔首:“是也。万物有灵。”
程不渔悄悄打量了他一番,见他面目凛然,谈吐有度,不像是个普普通通的漠北居民,倒更像是个颇有地位的江湖游侠,便好奇问道:“兄台可是本地人?”
男子道:“在下自小到大,一直是漠北人。”
程不渔奇道:“可是兄台看起来不像。”
那男子轻轻笑了笑,抱拳恭谨道:“在下赵治策,敢问二位尊姓大名?”
程不渔也回礼道:“在下名为阿渔,这位是阿白。”
赵治策听罢,似想了一想,恍然大悟,微微颔首笑道:“原来是程不渔程少侠。这位应当就是十八皇子沈璟彦吧?”
沈璟彦讶然抬头,程不渔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失声道:“赵兄怎么知道我二人是谁?”
赵治策定定望着他,却不回答,只轻轻一叹,道:“程少侠,沈公子,你二人不该来的。”
店外风沙已渐起。尘土卷舞,挨家各户都已合上了门窗。
老板走下柜台,关上了店门。店中没有烛、没有火,只有窗外透进来的一丝昏暗的光。
风暴中,沈璟彦依稀看到不远处的一家铁匠铺门口悬着一面旗帜,而那旗帜之上,则模模糊糊写着他们看不太懂的东瀛文字。
沈璟彦问:“这里有很多东瀛人么?”
赵治策苦笑了一下,道:“这里的东瀛人,神出鬼没,无人知道他们究竟住在什么地方,可他们又无处不在。”
他指了指那面旗帜,“刘铁匠原是土生土长的漠北人,可自从悬上了那面东瀛的旗子,便也开始学着说东瀛话了。”
“东瀛人给了他们一些好处?”沈璟彦蹙眉。
赵治策道:“漠北物资匮乏,东瀛人为他们提供一些资源,而他们也会为路过东瀛人做些事情。”
话音刚落,忽然便听见店外的街道之上,传来一阵嘈杂的马蹄声。这马蹄声似乎是停在了店门口,不消片刻,三个人便推门而入。
这三人的穿着甚是奇怪,甚至难以分辨究竟是哪里的服饰。他们围着面巾,浑身上下只露出两只眼睛,每个人手中都攥着一把细长的刀。
可等他们一开口,那流利的东瀛话,便直叫程不渔和沈璟彦错愕抬头,面面相觑。
赵治策的眉心忽然一震,却很快又镇定下来,竖起一根手指放在唇前,似在告诉他们莫要做声。
为首的东瀛人正气势汹汹地问着些什么,他们二人却一个字也听不懂,那老板也用一口不太流利的东瀛话战战兢兢回复着,始终也解释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