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三个快要醒来的时候,王赫却已经疲乏得连眼睛都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刚要睡着,就听屠人富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紧跟着两个喷嚏,慢慢悠悠、蓬头垢面地坐起了身子。
王赫被那两个喷嚏吓得一颗心要跳出腔子来,忙不迭睁开眼,头脑已经清醒了大半。
屠人富挤着眼睛,睡眼惺忪地瞧着他,道:“莫睡了!睡太多,脑子要糊涂的!”
王赫连连答应:“是,是,屠前辈说得极是。”
他真恨不得一刀攮死屠人富。
屠人富站起身,活动了下筋骨,来到程不渔和沈璟彦床前,拍了拍他们两个,道:“毛蛋子们!太阳晒屁股了!”
程不渔蹙了蹙眉,连着起身两次都没能坐起,好似跟床黏上了一般,若不是沈璟彦将他拉起来,他恐怕又要睡了过去。
就算他坐起来了,眼睛却依然是闭着的。
他懒声道:“屠老哥,这么急着起床做什么?”
屠人富喜气洋洋道:“早点儿起来,咱们早点儿将这小子带到五毒窟去!那些个蝎子蜈蚣这会儿还没吃早饭呢!”
王赫听着这番话,心想巴不得现在就晕过去算了。
程不渔睁开一只眼,瞧着屠人富:“没想到你还挺有爱心。”
他翻身下床,穿好鞋子,揉了揉眼,目光不经意间扫过那果盘里放着的小刀,略一思忖,道:“屠老哥,折磨他太无趣,也太残忍了。”
第65章 生死不由人
听到这句话,王赫简直是觉得程不渔就像那天上下凡的神仙,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令人仰慕的光芒。
屠人富蹙眉道:“你小子睡迷糊了不是?他要杀你,放火烧你,你竟然还觉得折磨他很残忍么?”
程不渔一叹,道:“我是觉得他该死,可是我觉得咱们应该换个法子,至少,让那些蛇虫咬他,也确实太不人道了些。”
王赫眼中的光又暗淡了下去,心也沉到了深渊里。
屠人富想了想,道:“咱家横行霸道惯了,倒不如你想的那般多。这样的小人,叫他痛快死了,倒是便宜了他!”
“谁说我们要叫他痛快?”
程不渔坐了下来,抬起酒葫芦,笑道,“屠大哥,你何不做些你爱做的事,叫他领教领教你的本领呢?”
说罢,他便睨着王赫,咕嘟咕嘟喝了两口酒。
屠人富先是一愣,思量须臾,突然抚掌大笑:“好!好!甚好!程老弟,还得是你!光看着他被咬多无趣,不如赌上一赌,反倒赚了个痛快!”
他止住了笑,满眼放光:“程老弟,你来说,怎么个赌法儿!”
程不渔放下酒葫芦,想了想:“依我看,不如这样,咱们就以蓝牡丹的消息为筹码,他若赢了,就可以走。我们若赢了,他就得告诉我们蓝牡丹的行踪。若他敢赖账,或者骗了咱们,咱们就一刀杀了他,如何?”
屠人富笑逐颜开:“妙极,妙极!只要能赌,咱家什么都爱赌!”
程不渔侧首瞧着王赫,笑道:“赤赤师兄,你觉得如何?总归要比死在五毒窟里强吧?至少,还有一线生机。”
王赫的心都快结了冰,又被这句话砸了一拳,现在是已要碎了。
若是他输,告诉了他们蓝牡丹的行踪,即便他们不杀他,蓝牡丹也不会留他性命。所以,既不得罪赤竹,也能留的小命在,唯一的方法便是赢。
无论如何,都要赢。
可是站在他面前的,是江湖上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穷赌鬼,他要如何赢?
他只能僵硬着咧开嘴角,勉力笑道:“小鱼师弟说得不错,这的确是个好方法。”
他只觉得自已周身都被寒气包裹,牛头马面已在来接他的路上了。
屠人富道:“既然如此,那赌什么呢?”
程不渔站起身来,环顾了一下四周,将目光落在了沈璟彦端着的茶杯上,笑道:“沈大皇子,你的茶喝完了么?能将茶杯借我用用么?”
沈璟彦愣了一愣,呆呆地将茶杯递到了他手上。
程不渔轻轻抟着杯子,悠声道:“现在这茶杯里,有三成的茶水。不如就赌,你二人往杯中加水,看谁先让水溢出来,谁就算赌输,如何?”
王赫小心而警觉的目光落到屠人富身上,眼中似隐隐带着刺,还有几分阴狠。
屠人富睁大了眼睛,想了想,朗声道:“好!这赌法新奇,咱家还没试过!就这么赌!”
他转过身去,对王赫道:“小子,你可听明白了?不许赖账!”
王赫急忙点头:“是,是。”
屠人富从怀里摸出两个骰子来,道:“定个先手,你小咱大。”
说罢,将骰子往空中一抛,再落回桌面时,众人一看,正是四六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