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是总督府上的老奴，平常在吴忠院里侍候，”林慕简短介绍道，“你们速将当晚经历，再说一遍。”
“是。”她们恭敬行礼。
其中一个婆子道：“当日傍晚酉时，我们按惯例去膳房，为老爷端茶水点心。路程远了些，回来院子后，老爷已经出去了。我们把点心放在屋内，就顺便收拾一下老爷的屋子，这些事我们做惯了的。然后……我们还点燃了香炉内的熏香。”
明素簌见她们神色微变。
莫非，这熏香有何问题？
她们接下来的话，便印证了她的猜想。
另一个婆子说：“那炉子里的香，不是老爷惯常用的。而且，它能致人昏迷！虽然，我们不久便察觉出来，一泼茶水浇灭了香炉，但已经来不及了。很快，我们便陷入昏迷中。”
蔺昭淮颔首，转而问林慕：“那熏香，林大人可有保存？”
结果，林慕轻描淡写道：“熏香并不要紧，关键的，还在后头。你们接着给蔺大人讲。”
“是。当时，幸亏我们吸入得不多，醒来后，时间并未过去多久。大概就……一刻钟的样子。但我们发现，自己的双手双脚皆被绳索困住，坐靠在墙边，而且屋门还被关上了。”
明素簌了然，追问道：“莫非，墙上的痕迹，便是你们在那时蹭上的？”
她们做惯粗活，力气应当不小，若是猛烈挣扎，定能在墙上留下痕迹。
“正是，我们当时急着挣扎绳索，没顾得上老爷屋里的墙，禁不住我们这番动静……”
此时，蔺昭淮突然打断她们：“你们是如何得知时间的？”
对啊，吴忠屋里没有计时的漏刻，只是院子里有日晷。
她们是怎么知晓，昏迷时间不长的？
明素簌好奇地看着她们。
其中一个婆子解释道：“是通过点心。这点心名叫五色糕，分别由五种口味组成。我们去膳房去惯了，也知道一些。譬如，鲜桃味的不禁放，放久了会变为褐色，口感欠佳。
另一个婆子回忆道：“我们当时是把点心摆在桌上的，醒来后能一眼看到。当时，那份鲜桃味的，已经有些浅褐色了。”
林慕见她们解释得差不多，便接话道：“我让锦令军买了些做实验，差不多一刻钟，糕点便会变成她们说得那样。”
“原来如此，”蔺昭淮朝他们点点头，“你们接着讲。”
“是。当我们正在挣扎时，突然，门外传来了争吵声。隔着门，我们听得不甚清晰，但那嗓音，应当是老爷和……二少爷。”
原来，重头戏正在于此！
吴方海撒谎了。
他分明今早说，自己一整日都待在烟翠坊。但根据这两个婆子所言，他当晚还与吴忠见过面。甚至，他有可能是最后一个，见过吴忠生前之人。
明素簌一脸兴奋，追问道：“你们可听清他们吵了些什么？”
这或许，事关着吴家暗藏的秘密。
但她们的回答让明素簌有些失望。
“他们好像还是在吵，少爷不务学业、逛妓院、整日无所事事这些老生常谈的问题。先前，老爷也经常去二少爷院里说过这些话，但他始终不听。加上最近老爷为运河之事进展缓慢，而焦头烂额，便没怎么管他了。但那一夜，老爷许是空闲下来，便又旧事重提。”
另一个婆子搭腔道：“老爷当时是真有些气昏头了，把一些话反复骂了好几遍，最后，少爷应当是受不了了，便重重踏着步子离去。”
“没错，我也听得清楚，他脚步声是愈来愈远的，而且还猛地甩上了院门，他应当没有折返回来。因为，那院门关上后，再打开会有声响，我们应当能听见。”
那可不一定。
明素簌垂眸沉思，根据她观察院子里的地形，若是吴方海动作轻些，他可以翻过院墙进来。那里的院墙不高，对于吴方海这种纨绔而言，应当不难。
蔺昭淮却抱臂看向她们，问起另外一事：“你们既然知晓吴总督在院子里，为何不求救？”
此言既出，那两个一直唯唯诺诺的婆子，面上蓦然惊恐起来。
一个婆子嘴唇微颤：“我们不敢在主子气头上发声。不过，等少爷走后，我们就立即出声求救了。但是——”
“——老爷没应声。”
第46章 误导
明素簌忽感背后发凉，似有阴风阵阵。
幸亏是在白日，否则她真的掩饰不住淡定神色了。
根据她们所说，吴忠没应声。可这两个婆子的嗓门并不算小，吴忠不可能听不见。
那么当时，他究竟是失去意识了，还是……
“疑点便在这里。”林慕之前便知这一消息，并不惊讶。
他放下手中茶盏，正色道：“据我推测，吴忠当时，应当已*经遭遇不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