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要小的寻披风,小的找来了,是不是这件?”
“嗯,多谢。”
蔺昭淮接过这件白色的狐毛披风,给明素簌盖上。这件披风,正是明素簌在诏狱穿的那件,眼下还派上用场了。
窗外秋风瑟瑟,夜间寒意渐生,明素簌裹着披风,倒睡得安逸。
不远处,汪武踱着步子,正欲上前向蔺昭淮汇报清点结果,却看见这一幕。
蔺大人正给他夫人掖着披风,手中动作轻柔。
汪武迟疑了,他是不是不该现在过去?
看着他微微躬身的背影,汪武心中暗叹,果然英雄难逃温柔乡,平日里排除异己手段如此冷厉的蔺大人,如今也变了副模样。
不过,这对他们这些下属而言,或许是件好事?
汪武只看见蔺昭淮“温柔”的背影,却不知,他正以冷冽目光,审视着面前沉睡的明素簌。
月色清泠,蔺昭淮白皙的面容更添一份淡漠,他静静观察明素簌的睡颜,心中复盘着近日来,明素簌的诸多异样。
她首次出现异样,是在清秋宴。此后,她对太子婚事避之不及。若她早就无意嫁给太子,应当提前告知靖国公,靖国公如此爱女,他不会强逼明素簌成亲。
蔺昭淮推断,是在清秋节当天,她才有逃脱赐婚的意识。
第二次出现异样,则是在他们新婚当夜。她貌似做了一场噩梦,梦醒后,明素簌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婚后第一日,她就提出要协助自己查案。可明明此案与她毫无干系,她也并非嫉恶如仇之人。
他之后向明素簌的贴身侍女旁敲侧击,得知她曾在清秋宴之前,做了一场噩梦。
这可真是巧了。
根据这一月以来,他与明素簌同居一室的了解,明素簌从未做过噩梦,唯二两次,皆引来她一系列反常行为。
蔺昭淮虽无依据,但他直觉,明素簌的梦,与她这些反常举动息息相关。
至于,接下来又会发生何种异常之事,他就拭目以待了。
蔺昭淮沉浸在思绪万千中,不觉已过去多时。
汪武在旁候了许久,终是等不住了。蔺大人看得也太久了吧,虽说他们夫妻之间,腻歪些也不为过,但他们这些下属等着就要吹冷风了。
汪武实在想回去了,他斗胆上前,打断蔺昭淮思绪:“蔺大人,卑职已经清点完毕,银两分毫不差,全在这里了。”
“分毫不差,全在这里?”蔺昭淮接过他手中册子,翻阅起来,思索起正事,“那就不对劲了。”
怎么会有人贪了银子,却一点不用?
这不似是一起寻常贪污,倒像是,有人刻意留下赃银,等着他们发现。
片刻后,蔺昭淮合上书册,了然一笑:“有的人,也算是百密一疏了,这点破绽,陛下还是看得出来。”
随后,他淡声吩咐汪武:“去给我取笔来,我还是替这位贵人,扫个尾吧。”
第26章 夺权
巳时二刻,日光正好,适合外出走动。
嘉淳公主府上,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皇兄日理万机,怎么还有空来小妹府上拜会?”
嘉淳公主屈身行礼,状似喜悦的笑意中带了几分试探。
太子见楚璇仍是这般故作太平的模样,更是痛心疾首。他印象中天真烂漫的妹妹,怎么变成如今这样?
楚衡背着手,双拳紧攥,沉声道:“孤来此,是有正事问你。”
楚璇心领神会,驱散四周下人。
在一片万籁俱寂中,她已然领会这一正事,究竟是何事。她笑容淡下来,泠泠道:“皇兄请讲。”
面对亲生妹妹,楚衡也不藏着掖着,直言道:“贪污案,可与你有关?”
虽是问句,但他语意肯定。
“……有关。”
楚璇对此供认不违,但眸中闪过一分哀伤,似有隐情存在。
楚衡自觉他最了解妹妹,一眼便看透此事另有隐情。
他追问:“皇妹,你是否还要话欲言?孤是你亲生兄长,你还有什么说不得的?若有何难言之隐,孤定会替你伸冤。”
楚璇眸中波光粼粼,似有几分凄清,她犹豫许久,目光逐渐坚定。
她长舒一口气,悠悠道出“真相”。
“此事,说来话长。”
“一年前,驸马因家族之事,苦苦哀求本宫伸出援手。原来,他的伯父,也就是如今玄铁营的谢统领,贪腐军饷,数额巨大,已是快兜不住了。”
楚衡闻言,惊愕万分。他未想过,此事原是谢将军开的头。
“本宫与驸马青梅竹马,恩爱至今,又怎么能让他伯父因此被押入诏狱?于是,本宫将私库中的钱财,统统奉上,替他堵住这个窟窿。”
听完此言,楚衡心中懊恼,一是为看破自己崇拜长辈的丑陋一面,二是为他妹妹软弱之态。他质问道:“你为何不询问那笔军饷去了哪里?你又为何,不告知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