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为何,蔺昭淮莫名笑了一声,语气却丝毫不慌。
“你应该挺想知晓,那些人的来历吧?若是就这样把他们甩开,死里逃生,恐怕你不会满意的。”
他怎么知道?明素簌脑袋顿时清醒一瞬,随后又被晃来晃去的马匹震得头晕。
明素簌扶额闭眼,实在受不了了。她忍着怒意,道:“蔺昭淮,你就不能好生驾马么?你不难受我难受!若你驾不好,干脆让我来!”
既然他们都打算守株待兔,等着刺客找上来,他何必驾这么快,是要急着奔去阎王殿么!
“抱歉,我控马不精。但还是我来驾驶吧。”他放缓了缰绳,但语气丝毫没有歉意,他甚至在笑。
蔺昭淮试图忍着笑意,但闷笑声还是通过他的胸膛,贴合着她的后背传来。
“你现在这个样子,恐怕没办法握紧缰绳。”
明素簌确实头晕眼花,手指松软无力,但她此时极想握拳捶他。
“够了,你给我停下来,”她咬牙切齿道,“小心我吐在你身上。”
她必须得歇一歇了,否则等刺客送上门来的时候,她或许都无法清醒地观察他们。
“好吧,既然你执意要求。”他轻轻叹息道,听上去有几分可惜。
他在可惜什么?是不能继续捉弄她了吗,还是不能和她贴在一块?
明素簌意识不甚清晰,甚至都忘记,她此刻并非自己原来的身份。
蔺昭淮说完便勒住缰绳。马匹渐缓,逐渐停下。他率先翻身下马,随后将明素簌抱下来,让她靠着一棵大树喘息。
明素簌靠着歇了一会儿,意识逐渐清醒。
然后她发现不对劲。
方才,她是不是直接喊了蔺昭淮的名字?
按理说,她这个身份,不该知晓他的名讳。哪怕知道,她于情于理,也不该直接喊出来。
结果,蔺昭淮居然就轻快地应下来,没有丝毫怀疑。而且,他方才待她的举止,颇为亲近,和上马车之前,简直判若两人。
她盯着他悠闲的姿态,试探着问道:“你……不会知道我是谁了吧?”
不会吧?她可是直接换了张脸,换了个身份,他总不可能会读心术,能看透她的所思所想吧?
“姑娘不就是绮烟阁掌柜之女?”
他一本正经地回答,却挪步走近,动作无比自然,替她挽着凌乱的头发。
“难道,姑娘还想要什么身份?譬如做我的夫人?可惜我已经有夫人了,恕难从命。”
听到这里,明素簌还有什么不懂的。
她怒而拍开他的手,后退一步,手指颤抖地指着他:“你你你……你可太会装了吧!你夫人恐怕要被你气死!”
“无事,只要姑娘没生气就成。”他甚至还在演。
“说吧,你到底怎么看出来的。难道你还信什么夺舍、换魂之类的话?”明素簌直接问道。
“破绽很多,”蔺昭淮仿佛很是乐意讲这些,“你在马车上睡觉的姿态、一些下意识的动作、熟稔的语气、言语上的漏洞……我怎会看不出来?”
说着,他观望一下四周,笃定道:“这里,应该是你的预知梦吧?原来,你的梦境看上去这么真实。”
现在,无论蔺昭淮猜出什么事情,明素簌都不会意外了。
蔺昭淮本来就知道,她可以做预知梦。
梦里的他自然也知道。
至于梦见亲人丧命这一准则……她能梦见蔺昭淮,倒不算离谱。毕竟,他们有夫妻关系。
再结合刚才,或可令他丧命的行刺,以及她丝毫不慌,而是试图探究刺客身份的举动,他猜出来也不奇怪。
“没错,你其实只是个梦中人,这次,我梦见的……是你的死亡。”她盯着他的神情,一字一顿道,“没关系,哪怕在梦里,我也会尽量保护你。当然,目前最要紧的,是探查刺客的身份,以便于在现实中,我们能借此避祸。”
“不必了,”他却摇摇头,“我知道是谁做的,你只需记得,他们行刺之日……今日,乃是九月廿九。记得梦醒后,将今日之事详尽告知……那个我。”
“你知道?”明素簌不可思议,“那你为何不揭发此人。”
蔺昭淮应当不是那种以德报怨之人。遭遇别人行刺,他居然不以牙还牙?
“此人身份尊贵,我们只有人赃并获,才能将其拉下马。”
蔺昭淮缓缓解释道:“而且,此人的动机尚未明晰。明明我与此人,并无置于死地的仇怨……算了,不多说了。”
因为,树林之间,已经逐渐围上一群黑衣人。他们身材高大,手持佩刀,头戴斗笠,身着蓑衣。他们未被蒙住的上半脸,眼中露着凶光。
这么多人……难怪蔺昭淮打不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