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此时,在楚门一中附近阴暗潮湿的狭窄小巷里,他被一个矮他两个头的瘦弱女生欺近在墙上。
她就这样咬着他递过*去的烟,露出两颗尖锐的虎牙,眉眼舒展,静静地等待他给她点燃。
“咔嚓——”
金属打火机清脆的声音响起,苏琬嘴边的烟被点燃,微弱的光亮闪过她的脸又瞬间熄灭。
……谷奕有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幕。
两双眼睛在黑夜和缭缭烟雾中相融,细密的心跳声在沉默无人的阴暗巷口拐角处如同擂鼓般响起。
天上凄冷的银色月光像妖冶的鬼魅,可是谷奕却只觉得,这月光不如眼前的苏琬十分之一的摄人心魄。
……
“第一次抽,原来是这种感觉。”
苏琬吸了一口,有些不适应地咳嗽两声。
……谷奕终于如梦方醒,声音涩然,眼神晦暗。
“……我带坏你了。”
她却笑了。
“我也带你去打耳洞了。”
“我们扯平了。”
她葱白的指尖夹着烟,像是好奇般仔细观察着,又放进嘴里吸了两口。
谷奕知道苏琬第一次抽烟,并不习惯这种感觉,想帮她把嘴边的烟拿下来。
——可是手才刚刚抬起,却又犹豫地放下。
他有些晦涩地看着面前的女孩。
一向没什么文墨的脑子里此时却突然闪过一句不知道从哪里看来的话。
——“早就想劝你别吸烟了,但是烟雾中的你,是这么美丽,叫我怎么说得出口。”
黄怀予这辈子都没有这么难受过。
应该是因为,她这辈子都没有吃的这么多过。
她弯腰捂着胃,一步步走在人民路酒吧街夏天的夜里,精神已经有点恍惚了,脑子里稀里糊涂地开始用文综大题的答题思路来分析她这么难受的原因。
时间背景,是考完了月考,太过兴奋。
地点原因,是在小姨李鸣月的酒吧,无所顾忌。
经济原因,是今晚所有消费李鸣月买单。
政治文化原因,是没有老师和家长的约束和压迫,感觉十分自由。
……还有最重要的根本原因,在于她占便宜等不到明天的根深蒂固的小农阶级劣根性。
她现在所有精力都在于如何抵抗胃里的难受上,所以对于前面不远处还有一个被她小姨临时委以重任送她去医院的陌生帅哥的身影,完全没有任何感觉。
更何况,那人比她还不在乎,接到了任务也只是平静地点点头,紧接着就出了门,看也没看她一眼,长腿一伸,走得飞快。
只留她一个病号在后面捂着肚子一步步往前蹭。
……
她看着前面高瘦的背影,哼出一口气。
果然她看人很准。
虽然脸无敌帅,但是性格无敌冷,大有知道自己帅就装逼的嫌疑。
——黄怀予最喜欢在别人面前装逼,但是最忍不了别的男人在她面前装逼。
比如第一次见面时的谷奕,赐封号为黄毛篮球叛逆哥。
再比如现在的楚恒,赐封号为金毛唱歌高冷哥。
……
两人就这样一前一后走出了人民路,黄怀予站在马路边,虚弱地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她走向后座,打开车门准备上车的时候,不小心撞到了旁边的楚恒一下。
——她嘴里的“不好意思”还没说出口,楚恒立刻像躲开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迅速后退,一直退到离她一米远的地方,抬眸冷淡地看着她。
“……”
黄怀予心想,刚刚在1969就不应该吐得那么干净,应该留一点,现在正好吐你嘴里。
她猫着腰坐到后座,懒得跟他发作,看见他过了几秒才坐到副驾驶,跟司机说了李鸣月告诉他的最近的医院名字之后,总算稍微放下心,皱眉闭上眼休息。
一路无话,车里极其安静。
黄怀予正难受,楚恒更是个不说话的。
两个才刚刚认识一小时不到的陌生人,就这样被绑定在同一件任务上,在这个狭小沉默的空间里,一路向医院驶去。
……
胃里又开始翻江倒海,那股胀胀的感觉又出现,黄怀予只觉得胃里好像正在不断痉挛,马上就又要吐出来。
——她赶紧用力捂住嘴,脑子里开始背《琵琶行》转移注意力。
黄怀予你一定得忍住!
这是在出租车上,要是真的吐在人家的车上你还要不要活了!
更何况金毛唱歌高冷哥还在前面坐着呢!
间关莺语花底滑,幽咽泉流冰下难。
冰泉冷涩弦凝绝,凝绝不通声暂歇。
别有幽愁暗恨生,此时无声胜有声。
哎,下一句是什么来着?
她在座椅上扭得像一只蚯蚓,双手用力捂着嘴,额头上沁出豆大的汗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