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怀予不说话了。
“……”戚天被黄怀予突如其来的沉默给弄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喘着粗气,也安静了下来,这才慢慢意识到自己刚才那句话实在是有点话赶话、冲动上头了。
她低下头,盯着地面,不说话。
两个人都这样陷入沉默,周围一片尴尬的死寂。
过了几秒,戚天才盯着地面的某一处,别扭开口,“……我不是那个意思。我不是故意骂你的,不好意思。”
等了一会却还没等到黄怀予的回答,她抬起头,正好与黄怀予盯着她的平静眼神撞上。
黄怀予缓缓开口:
“你可以随便骂我,说我没素质、脾气暴、不好相处、人品差。所有的脏话你都可以说出来,这种时候最起码我们两个都是独立的人,我们俩可以轰轰烈烈打一架。”
“但是,你不能用’没有男人要‘来骂我。我不是奴隶,不是物品。你也不是。全世界所有女人都不是。”
这话说完,戚天像是呆住了,愣愣地看着她。
黄怀予忽然感觉到很是疲累。她也不知道这两句话戚天能不能明白,她只是不想再呆在寝室里了,于是顺手拿起了包,转身出了门。
……
苏琬说每周日是她和谷奕的固定约会日,一般来说她都是不在学校的。
所以黄怀予没去找她,去校门口大吃了一顿,随后又慢悠悠在学校周围闲逛了下,心情也慢慢好起来了。
一个下午慢慢过去,她哼着歌回寝室,准备早早洗澡,顺便躺床上看看小说。戚天一般下午都会去图书馆,另外两个室友也各自有社团活动,她估计寝室里应该只有她一个人。
却没想到一打开门,灯竟然是亮的。
她远远地就看见,前面地板上,躺着一个人。
黄怀予心里陡然一惊,立刻跑过去。
——戚天躺在冰凉的地板上,蜷缩在一起,双手捂着肚子,满头是汗,紧闭着眼睛,脸色苍白得像是一张纸。
旁边的桌子上,放着一片拆封过的卫生巾。
黄怀予迅速上前蹲下来,“怎么样?怎么样?你还好吧?”
戚天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出来一样浑身湿透,嘴唇都是紫色的,整个人痛得动都动不了。她眼睛也睁不开,只是紧紧皱着眉头,嘴唇颤抖,黄怀予跪在地上凑近去听,才听见她在说,“痛……痛经……”
黄怀予当即把她扶起来,咬着牙,用力把她背了起来。
校医院就在9号区前面不远的地方。
戚天很瘦,胳膊几乎细得一折就能断,放在黄怀予的肩膀上,随着黄怀予走路的动作晃晃荡荡。
背上的重量越来越重,戚天整个人都在不停往下滑,黄怀予被压得出了一身的汗,不得已停住脚步,喘着气,把她用力往上颠了颠。
她脚步已经打颤,却还是紧抿着唇,咬着牙,继续往前朝着校医院的方向走去。
“黄……黄怀予……”
肩膀处传来气若游丝的声音。
“我们刚刚还在吵架……你不用管我……”
黄怀予大声骂,“你有病啊!”
她手肘用力箍紧身上那人的腿,脚已经累得不走直线了,却还喘着气往前面走。
“这种时候了还说这种话干嘛!”
……
戚天被放在病床上,医生给她开了点药,正在打点滴。
学生在校医院看病可以用大学生医保,最后总费用只需要几块钱。但是柜台说不收电子支付,只接受现金,黄怀予于是又马不停蹄跑回寝室,拿了自己的零钱包,又立刻跑回来,把钱交上去了。
通知了另外两个室友,两人一起来了校医院,最后三人一起陪戚天打完了点滴。
下周周一,有一门专业课。
老师叫计承教,中年男人,有点秃顶,有点胖,头发很是稀疏,但是每时每刻都笑眯眯的,对谁都和颜悦色。他上课内容和方式都很特别,把哲学、心理学相关内容讲得极其生动有趣,给班上所有同学都留下了深刻印象。
“哦,计承教啊,他人很好的,打分又高,课也有意思,人品也很好。”同专业的学姐这样评价道。
这节课结束之后,要把之前计承教布置的作业交上去。
黄怀予把自己的作业交上去了,又有些犹豫地叫住了计承教。
“老师好。我是戚天的室友,我想请问一下她的作业能不能晚几天交,因为她最近生病了……”
黄怀予说得很诚恳,她生怕计承教会以为这是戚天为了不交作业而装病还让舍友代为打掩护,于是努力让自己的表情和语言都显得极其真诚。
“什么!”计承教很是吃惊,本来一贯温和的脸立刻变了脸色,立刻问,“她怎么样了?没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