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首都人,中产家庭出身,他一出生就站在了她前方好远好远的地方。他是帝都的星星,他永远也不会在夏天七月份背着一书包的试卷在楚门破旧的街道上喘着气去上补习班,他永远也不会在凛冽的冬日拿着成绩单在天台一边哭一边背历史。他就在天边,他是冥王星,遥远而稳定,远离人群,他不需要向任何人寻求认同,他只需要关心他的内心,他永远不会降落。
而她却是一个虚假无比的太阳,所有人都说绕着她转,所有人都说她在发光,可是她也被层层围困,重重锁住,炽热密集地散发能量,直到核聚变损耗殆尽,冷寂无光,只剩千疮百孔的心。
“谁会这么认为?没有人会这么认为的。”
黄怀予冲楚恒摆摆手,笑得很夸张,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我们俩?暧昧?哈哈哈哈哈哈怎么可能呢?”
“怎么可能呢?”
“不可能的。”
“哈哈。”
“不可能的。”
“我很有自知之明的,你放心放心。大家都是朋友,放心放心。”
“别误会,千万别误会。你长那么好看,你是明星啊,喜欢你的女生多了去了,你要什么样的没有?不可能的,别误会,千万别误会,你放心,我心里有数的。哈哈。”
她笑着笑着,突然用右手捂住了眼睛,吸了一下鼻子。
“我先回去了。太晚了,睡吧,晚安。”声音有些抖,带着涩意。
她捂着眼睛,转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从只有两个人的黑暗角落里走出来,一步步走到亮堂的走廊上。
——楚恒是她的“朋友”吗?
当然不是。
这辈子都不是。
从2017年9月她见到他第一面开始,就不是。
纠纠缠缠一年,无人知晓的梦,只有1969灯红酒绿的五彩射线看得见,只有楚门一中门口那根破破烂烂的电线杆看得见,只有街角那只名叫小楚的中华田园犬看得见,只有漫天的星星看得见。
但是那又怎么样?
……
黄怀予右手用力捂住眼睛,一步步朝前方走着。
周围没有人,整个八楼寂静一片。
滚烫的眼泪从她的指缝滑落下来,像是绵延不绝一般,沾了满手的湿润,顺着脸颊一路流下。
鼻子酸涩,她狼狈地捂住眼睛,逃也似地快步走回了自己的房间。
楚恒。
我喜欢你。
但是那又怎么样?
第127章 第127章
黄怀予这几天全部都睡到中午才起床。
四个人这趟旅行很是随意,上午起不来就中午起,慢悠悠打扮一下,专属座驾已经在楼下等待。
在车上吹吹空调,下车就已经是餐厅门口。走进去一个人都没有,三个服务员围着带路,谷奕懒洋洋地摘掉墨镜,说,包场方便。
下午随便去一个景点逛逛,太热的不去,太累的不去,人太多的不去,只要有任何一点不适就上车躺着,再下车时又到了该吃晚饭的餐厅。
晚上找家熟识的酒吧包场,黄怀予喝醉了拉着酒吧老板的狗在大厅跳舞蹦迪。几个人躺在地上玩真心话大冒险,楚恒抽到了不说儿化音挑战,其他三个人笑作一团。
狗在旁边欢快地踩来踩去,尾巴摇得欢,一下子就把酒瓶碰倒了,洒了黄怀予一身。她抱着狗头,拉着它的耳朵,“你赔我衣服!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叫黄怀予,外号叫杯子,云省楚门人,今年18岁,是一个开朗自信大方潇洒的美女。”
最后三个人全部喝得烂醉,欧叔凌晨三点半浩浩荡荡带了两辆车过来把人接走。
手下的人正要接过浑身酒气、胸口还沾着棕色酒渍的黄怀予,却被楚恒一把避开,他神情冷淡,紧紧把人抱在怀里,进了车,“不用。我自己来。”
那人一怔。
他知道这人是少爷的朋友,似乎是一个男团偶像。
少爷的这几个朋友都年纪小,咋咋呼呼很好说话,只有这个人看上去一副冷脸,不管其他人鬼混到什么程度,他都全程清醒,衣服从上到下一尘不染干干净净,一看就知道龟毛无比,导致自己见到他都有点心惊胆战。
那人好奇地朝车里面看,只见楚恒坐在车里的座位上,怀里的女孩像没骨头一样瘫在他怀里。
她胸前一大片酒渍还没干透,蹭在一起直接也沾上了楚恒的衣服。他低头似乎是随意看了一眼,目光又不在乎地重新落回了她的脸上。
衣服摩擦之间越来越滑,她整个人都往下坠,他一把把她搂得更紧。
几缕碎发缠在她脸上,她闭着眼睛迷迷糊糊中皱了皱鼻子,“痒……”,楚恒一顿,右手极其轻柔地帮她把碎发捋到耳后,嘴角不由自主勾起了一个轻浅的弧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