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程衍记忆当中的陆铮总是担心身边的人会不会因为自己的一些话而受到伤害,所以她习惯选择沉默。
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像一只缩着脑袋的鹌鹑,程衍总觉得很可爱。
可现在的陆铮,像一个刺猬。
她真的变了。
一个简短的念头在程衍的心中浮现,他看着陆铮双手插在大衣的口袋中,站在自己的对面。
明明两人的距离是那样的近,可她的神情却极致的淡漠与疏远,疏远到——就好像他,对于陆铮而言,和林良辰没有多少区别。
她真的变了吗?
程衍:“……”
程衍张了张嘴,可他没办法发出任何声音,一种难以言喻的酸涩感堵在他的喉间,唯有刺骨的冷空气趁机钻入了他的体内。
陆铮没有选择打断他的沉默,只是静静地垂着眼,等待程衍的回答。
陆铮盯着自己的脚尖,好一会儿,意识到刚才的自己或许语气确实太生硬了些。
她放缓了音调,轻声说:
“这里距离我家只有不到几百米了,我自己可以回去,你别再跟着我了。”
有一些东西,一旦错过了,那就是错过了。
陆铮没有再给程衍任何开口的机会,毫不犹豫地转过身。
她转过身后,轻轻抽出了插在口袋中的右手,抬手抚上了自己的左心房。
那曾经为了程衍慌乱不停的心跳声,此刻一下一下,格外有力,却让陆铮再也感受不到当初的悸动。
陆铮垂下眼轻笑了一声,继续迈步走向了小区。
可就在走到小区小巷边时,陆铮再次听见那阵轻浅的脚步声。
她无奈地叹了口气,拐弯走进了小区前的小巷。
天色渐沉,小区内简陋的灯光终于亮起。
陆铮低着头,在昏暗的光线下,一路避开了井盖和有些发臭的积水。
此时已经将近晚上八点了,老旧小区唯一的好处,大概就是夜晚格外得安静。
也就是在这样一片静谧的环境中,陆铮听见了几声喘息声。
那是一阵相当有节奏的喘息声,并伴随着几声可怜兮兮的嘤嘤声。
本来低着头走路的陆铮,在听见这个声音后,立即反应了过来——
笑容不自觉地攀上了她的唇角,她抬头看向了声音的来源,“Friday?”
听见陆铮的叫唤,那正悠哉趴在朗陈南怀中的白狗突然兴奋了起来。
Friday整只狗兴奋地从朗陈南的怀中蹿了起来,它其中一只小脚踩在了朗陈南的小臂上,那蓬松的大尾巴,在听见陆铮的呼唤后高高扬起,拼命地拍打着朗陈南。
从养Friday到现在,过去了将近两个月的时间,当时还可怜兮兮的小狗,长成了一只可怜兮兮的大狗。
Friday喜欢出门,但不喜欢自己走路。
当它的小肉垫在水泥地上踩了几步,它就会哼唧着跑到陆铮的腿边,来来回回地围着陆铮的小腿打转。
它一边打转,一边还不忘用两条前腿扒在陆铮的裤子上,用它那双耷拉着眼尾的大眼睛,盯着陆铮,顺便附赠两声嘤嘤嘤。
这是要抱的意思。
在陆铮的次次妥协下,Friday变得愈发娇气了。
此刻,显然它也用同样的方式忽悠了朗陈南一把。
陆铮奔到朗陈南的身边,第一时间就是接过了他怀中的Friday。
Friday相当熟练地从这个怀抱奔进了那个怀抱。
在陆铮的臂弯中躺稳后,Friday还兴奋地伸长了脖子,将鼻尖凑到了陆铮的下巴边,“亲”了陆铮两口。
“才八点,就吃完饭了?”
朗陈南拍了拍大衣上残留的白色狗毛,看向陆铮。
“没吃。”
提起刚才的那顿饭局,被Friday压下来的情绪转眼就冒了出来。
朗陈南沉默地挑了挑眉,察觉到了陆铮的不快。
他知趣地选择不在这个时候刨根问底,陆铮却自顾自地摸了一把Friday的脑袋,说:“神经病……”
朗陈南:“我?”
“嗯,你。”
陆铮对上了对方的笑眼,说:“还好你把Friday送回来了,我刚才都忘记我的宝贝被我丢在公司了……”
说着,陆铮瘪了瘪嘴。
朗陈南抬手戳了戳Friday的脑袋,“本来是打算等你回公司领小白的。”
听见小白这个名字,陆铮还是没忍住赏了朗陈南一个白眼。
“结果今天公司里他们都走光了,就剩了我一个。”
朗陈南顿了顿,打了个哈欠,“我也困了,索性就送它回来。本来刚才是想送上楼,交给你朋友的,结果正好在楼下遇到你了。”
“谢了,陈南哥。”
陆铮说着,左手拖着Friday的肚子,让它可以整只狗趴在自己的手上,腾出右手一脸意味深长地拍了拍朗陈南的肩,“大老板,抽空也给自己放个假吧,你那么卷,你就是不让大家加班,大家看见你的灯亮着,也不敢走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