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铮无声地叹了口气,推开了曾经陆文康所在的卧室房门。
她走到窗边的电脑长桌边,摁下了电脑的开机键。
假期总是转瞬即逝。
转眼时间就来到了那场提前定好的同学聚会。
说来也算巧,往年的同学聚会,总是会在正月的初五往后才会开始。
但今年的格外早。
在除夕夜的前两天, 陆铮如约前往了约好的饭店。
每次的同学聚会,挑选的地点都相当中规中矩,人均消费也一直稳定。
陆铮与邢忆柏在饭店前的公交站碰面了。
邢忆柏乍一眼看见陆铮的时候,险些有些没认出来。
她记忆中的陆铮,文静温和,且打扮永远低调,符合世俗意义上的乖乖女。
但眼前的陆铮,完全不一样了。
她正靠在公交站牌的后面,身体微微倾斜着,极度的放松。
微卷的长发随意地散落在肩侧,陆铮穿着一件长款的杏色呢子大衣,大衣微敞着,露出了里面解开了两颗扣子的衬衫。
陆铮正专注地盯着自己的手机屏幕,没注意到已经下车了的邢忆柏。
她的脸上画着妆,整张脸上最显眼的便是那棕红色的口红——明艳大气,野心勃勃。
邢忆柏不知道为什么,这是她看见陆铮现状的第一反应。
公交站牌的透明隔层,在日光的照耀下折射出了光线,也让邢忆柏看见了投影中的自己。
身上穿着中规中矩的牛仔裤与羽绒服,以往随意散落的长发此刻被高高束起,明艳又大方的脸上,那双本就有些哀愁的眼睛,此刻暗淡无光。
她明明是按照母亲的要求,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但邢忆柏却觉得自己比上学的时候还要不高兴。
她感觉自己就像一只鸟,明明有机会振翅高飞,却甘愿一步一步走进那个满是束缚的鸟笼。
在邢忆柏盯着自己发愣的时候,陆铮先一步发现了她。
但陆铮看到这样的邢忆柏,显然也有些错愕。
她记忆中的忆柏,大方强势,美得不可方物,美得充满攻击性。
可现在……
陆铮强压下心中不断涌上来的嘀咕,跑到了邢忆柏的身边。
就像和过去上学的时候,每天中午吃饭一样,只不过这一回,从邢忆柏主动拥抱陆铮,变成了陆铮主动拥抱她。
陆铮双臂环过邢忆柏的双肩,说,“你可终于回来见我了,你以为你差点都要忘记大明湖畔的铮铮了呢。”陆铮的语气,让还陷在自我情绪当中的邢忆柏回过了神,她拥住了陆铮,笑道,“也就几年没见,我们铮铮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能说会道了。”陆铮从邢忆柏的怀中直起了身,撒娇似地撅起嘴,“哼,一直都很能说会道的好不好。”
短暂的小插曲,从两人心间流过。
真正的友情,就是不论相隔多久,不论失联多久,当聚在一起的那一刻,永远无话不谈。
陆铮与邢忆柏来到了林良辰提前定好的包厢内,三班的同学大部分都来了。
在上菜的过程中,久别重逢的同学,就借着这股劲儿聊了起来。
陆铮与邢忆柏坐在餐桌靠墙角的位置,不大的小角落刚刚好给两人提供了一个可以单独谈话的空间。
但哪怕是坐在角落了,陆铮仍是能够感觉到有一道视线正若有似无地落在自己身上。
她顺着察觉到的目光抬眸看去,却只能看见程衍的侧脸。
这样目光的一来一回,陆铮与程衍之间就像是躲猫猫一样持续了好一阵了。
陆铮今年之所以愿意来同学聚会,一是因为邢忆柏回到了沂宁市,二就是因为程衍。
那一天晚上的程衍,看起来是有话想对自己说的。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朗陈南在场还是她落荒而逃的缘故,程衍再也没有主动提起话头。
躲避,是最轻松的方式,却永远不会是真正的解决方案。
可现在,程衍好像反倒成了躲避的那个人。
陆铮无声地叹了口气,重新回到了和邢忆柏的话题中来,“所以,你节后就留在沂宁市了吗?”
“嗯,我已经把行李都打包好了,拿了公司的年终奖就回来。”
邢忆柏点了点头,“我妈说,觉得我到了这个年纪了,就不能老是在外面跑了,回到家里来,有家人照顾着也方便一些。”
邢忆柏虽是这么说的,但是陆铮却从她的话语中察觉出了不对劲——
陆铮小心翼翼地问道,“忆柏,你……想回来吗?”
邢忆柏的表现,和她现在与过去的反常,无不在告诉陆铮,她不对劲。
陆铮还记得,那个时候,刚毕业的自己得知了邢忆柏要继续读研的想法。
哪怕自己困顿缠身,却依旧为邢忆柏的豪言壮语而感到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