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益于那天的拉近距离,杨舒屹终于能够光明磊落地打量起薛令来。她的状态比前几天好了不少,虽然谈不上恢复成活力满满的模样,但也比之前乌云笼罩的面色要好的多。
察觉到变化,杨舒屹的第一反应就是:薛令账户被司法冻结的事情被解决了吗?
意识到这一可能性很大,她微微松了口气,老实说,她不希望薛令过得很好,她仰望的脖子会很酸,但她也不习惯薛令丧家之犬的姿态,她很难适应那样陌生的薛令。
“你手臂还会痛吗?先坐吧,我把上次的巨无霸饭团补给你。”杨舒屹在薛令提着电脑包的右手上滑过,关节上方那圈青紫的淤青看着仍然明显,偏偏当事人浑然不在意,还穿着无袖的坎肩宽松背心。
“还好,过多几天就没事啦!老板,你店里允许办公吗?”
“当然,你不嫌吵的话。”杨舒屹没错过薛令的称呼,被迫回忆起她那天唤她名字的事情,耳根一热,感觉自己正赤身裸体地站在薛令的面前,连头发丝都尴尬到要竖起来。这几天的日子过分不太平,她甚至都没时间深究这件事。
想起什么,她又硬着头皮补充,“墙角有插座可以充电。”
“好的,谢谢老板,那我就省了找咖啡店办公的钱了。”薛令倒是自在得很,三两步就跨到角落的位置落座了。
杨舒屹刻意磨蹭着做这个饭团,直到敲击键盘的声音响起,她才偷偷抬眼看向角落那个女人。
薛令把之前挂在背心上的眼镜架上了鼻梁,左手支着额头,目不斜视地盯着电脑,认真的模样倒是让她想起前些天在这办公的某人。
薛令看起来对她毫无芥蒂,难道那天真是她自己把名字说出来的?
她拿不准薛令到底是如何得知她的名字的,总归输人不输阵,她也要做出一副心中无鬼的态度才好。
“饭团做好啦!慢用。”杨舒屹笑容满面地将做好的饭团放至电脑旁。
“哦哦,等一下。”薛令的注意力闻声才从电脑屏幕中抽离出来,手忙脚乱地翻出她的钱包,“多少钱?”
“不用,说好补给你的。”话虽如此,杨舒屹却没急着走,刻意去关注薛令钱包里的余额。
薛令的钱包这回充盈不少,厚厚一叠粉色的钞票。
但杨舒屹却意识到,薛令的账户被冻结的问题很有可能还没解决,不然普通人大可不必揣着几千现金出门。她之所以有钱很有可能是朋友,比如Bosco给她送钱了。
“要的,我还指望在你这里蹭空调呢!”薛令毫不含糊地给杨舒屹递钱,进门的时候她就已经留意过价目表,十五块的饭团对如今的她而言并不算便宜,但相比起动辄三十多一杯的咖啡和一块二一度的电费,她现在宁可吃个饭团就着矿泉水在这里蹭座。
杨舒屹担心不收钱薛令就走了,只好把钱收下了,还特地给薛令拎了一瓶店内最便宜的矿泉水:“本来就说好补给你的,还是不太好意思,饭团干吃太噎了,送瓶水给你。”
生怕被拒绝,她准备了一箩筐的话补充,“这种水进价只要四毛,你在我店里摔了一跤,我很内疚。总不至于四毛的水,你都不好意思喝吧!”
“谢谢。”薛令倒是非常坦荡地接受了这份善意,当即拧开瓶盖喝了一口,俏皮地评价道,“我舌头不灵敏,几毛钱和几十块的矿泉水也没什么区别,无非就是塑料瓶子软硬不同罢了。”
杨舒屹想说,两者当然有区别,区别在薛令当年随随便便拧开的Panna就差不多能抵她在食堂的两顿饭,而薛令只是因为那段时间格外迷恋玻璃瓶,就连喝了一学期。
但千言万语到最后只汇集成一句:“我也觉得。”
高中时期杨舒屹特地去进口超市买了一瓶750毫升的同款,大概是山猪吃不来细糠,她总觉得那瓶水一股机油味,但还是硬着头皮在拍照后把它喝光了。那个玻璃瓶被她保留了下来,但于那个家而言,它就是一个华而不实的废物,还不如普通的矿泉水瓶实用,至少后者的空瓶能卖一毛钱。思来想去,喝空的玻璃瓶的剩余价值只有插花,可惜直到它被舅妈扔掉之前,家里都没有买过花。
意外的摔跤拉近了她们的关系,但也只是让她们从生疏变成能够多聊几句的程度,关系并没有发生实质的变化。刻意和薛令搭话太明显,恰巧店里又来了客人,杨舒屹只好回到了柜台忙活。
表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刚送走进店的客人。
“我刚看到群消息,杨舒屹你今晚回家啊?给我带两份你上次拿回来的那种炒米饼,我女朋友说很好吃。”表弟只小她两岁,向来是直呼其名,只有真正有求于她的时候才会喊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