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纱(42)

“阿妹你年纪小,还没结婚,是不会懂这里面的弯弯绕绕的。所谓‘夫妻’,一听就是‘夫’在前,以夫为先啊。所以你看,由古至今都是这样的,男人在外面沾花惹草叫做风流,我们女的在外面乱搞,就是不守妇道,要被浸猪笼。现在是没有浸猪笼的陋习了,但闲言碎语的,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你。既然如此,我们女人何必为了那一时的痛快,搞得自己和娘家都抬不起头做人呢!出那一口气,老公也不会回心转意,还不如忍一时风平浪静呢!”没等来附和,还被年轻小姑娘反驳,街坊拉长脸,将枪头调转,教育起她来。

杨舒屹扯了扯唇角,但笑不语。大清已经亡了那么多年,她不想和这些封建余孽争论。

忍忍忍,依她看,这位大姐才是雒宇口中的忍者神龟。

街坊以为她的沉默是将那些话听进去了,反倒将八卦对象转到她的身上来:“阿妹你是不是也快结婚啦?他们说你男朋友挺有钱的,还长得一表人才,经常周末开靓车来等你收工。”

没想到自己听八卦之余还要贡献自己八卦的内容,杨舒屹的笑容再也维持不下去:“没有,我年纪还小,暂时不考虑这些。”

“结婚这种事情看缘分不看年纪的嘛,而且你不是二十五六岁?也不小啦!遇到好的就要牢牢抓住”

她家小朋友似是进食太过急促,被米粒呛到,咳起嗽来,街坊着急给孩子拍背,闲聊自然到此为止。

“噢哟,一会儿不盯着你都能呛着,真是没鬼用。”小朋友顺过气之后,街坊在柜台连抽几张纸巾给他擦嘴,又牵着他往外走,“你的吸管杯还在车篮里面,妈妈带你去喝水水。”

透过玻璃目送街坊骑车离开的背影,刚才还瘫在椅子上的近月一跃而起,肉乎乎的脸上写满听完墙角的心虚和兴奋,眼珠子转了又转:“姐姐,吴姐是谁啊?我认识吗?为什么她宁可出轨,都不离婚啊?她出轨的对象长得比她老公帅吗?”

以上的问题,杨舒屹只能回答她最后一个,老连当然比吴姐那个肥头大耳的老公要齐整讲究得多,但这个问题回答了也没什么意义,因为这根本不是事情的重点。

“小孩子不需要懂那么多啦!”她只能含糊其辞,转述小时候她追问冼女士恋情时得到的回答。

“切,你们这些骗子,不想回答的问题就会拿年纪小说事。我明明来月经的时候腰疼,我妈不想搭理我,硬是说小孩子没有腰。”近月对她的回答十分不满,嫌弃地嘟囔。

“结婚是能解除伦理纲常的禁忌吗?中年人的人生真的好劲爆哦!”纯爱战士近月忍不住捧着脸感慨,“我好爱听!能不能有人不把我当小孩,多和我讲讲这些事情!”

结婚是能解除伦理纲常的禁忌吗?杨舒屹不知道答案,但她所听闻的能够称之为耸人听闻、礼崩乐坏的故事大部分都是由中年人贡献的。

年纪小的时候以为中年人的生活会像开水一样寡淡乏味,突然有一天,周围人不再把她当不谙世事的小朋友,于是她顺利成为了狗血故事的听众,并为之大惊失色。原来道德感似乎会随着年龄增长而断崖式下降,甚至趋于零。

吴姐的情况在一众炸裂的故事中根本算不得什么,但令她感到奇怪的是这些没有道德感的中年人竟然还是两面派,一边津津乐道地转述着他人的爱恨情仇,一边又主动对故事中的女性进行道德审判,比她们的老公还迫切地想让她们立贞节牌坊。

“等你长大一点,这种八卦会多到你不想听。”杨舒屹笑笑,将这件事一笔带过。

*

虽然根本没有想好到底要不要让双方家长见面,但杨舒屹还是决定周末的时候回一趟棉市的舅舅家。认真算起来,她上一次回去还是两个月前的清明节。

她给嘉映发信息,提前和她约定碰面的时间,准备和她聊一聊近段时间一团糟的生活,看看能不能收获一些有用的建议。

她给梁文开打电话,告诉他,她周末会开车去棉市。他大概是以为她想通了在主动示好,立马兴致勃勃地开始规划,要带她去吃他近期新挖掘的美食。

为了避免误会,她只好向他说明,是舅舅那边有事情喊她回去。

像是钢琴曲弹到高潮骤然中断,梁文开的欣喜戛然而止,空荡荡的安静回荡在听筒里,像是在嘲笑他的自不量力。许久,他才若无其事地说:“需要我陪你吗?我知道你没想好,我不会和你舅舅提双方家长见面的事情,就是单纯看下你们家的事情我能不能帮忙。”

“哎呀,舅舅那边应该没什么大事,可能就是太久没见我了,喊我过去看一眼。我自己就能处理。”杨舒屹心底有疙瘩,自然没办法像往日那样撒娇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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