镂空纱(24)

雒宇这人写代码的水平好坏她不清楚,但干这种琐碎活的本领还是很强的。据说雒宇她妈孟女士是单位里能顶起半边天的业务小能手,但她这人回家并不爱干家务,做饭一锅乱炖,衣服裤子不爱叠,碗筷能攒到晚上才洗,因此雒家的家务活是谁看不过眼谁主动干。不干活就得忍受孟女士的糊弄式生存法则,雒宇和他爸只能自动自发地被训养成为衣服自己叠、饭自己做、地板自己擦的独立男性。

让梁文开给她干活必定是需要二次返工的,拖了地不会把拖把晾干,扫了地不会顺手倒垃圾,清洗的厨具边角还能摸到凝固的油渍除开确实不擅长这类活计之外,还因为梁文开具有独特的生存智慧,他不会直接上手帮忙,而是象征性地询问,真正上手也有一定概率会故意把事情办砸,以期躲避下一次的劳动。但是雒宇这种从小生活习惯就很好的男生,他自己就眼里有活,迅速就能把要干的家务梳理好次序,保质保量地处理完。

杨舒屹不是没想过拿出一部分利润,在店里再雇佣一个帮工的,但饭团店才开了几个月,又马上要迎来暑假这种不知道能不能实现营收平衡的淡季,她就暂时没把这件事排上日程。

忙忙碌碌一中午,终于坐下来的时候,杨舒屹才想起她没给自己点餐。接近一点半的太阳如火如荼,她既没有勇气踏出空调房去旁边觅食,也没有多余的能量能支撑到外卖的送达。她省事地从冰箱里翻出昨天吴姐给的那袋樱桃,再冲洗了一遍,就着牛奶和每日坚果勉强当作午餐。

店铺角落里坐着几个没被午托也没在饭后回教室休息的高中生。他们正凑在一起联机玩手游,厮杀的游戏声喧哗激进,挑动着杨舒屹那根昏昏欲睡的神经。

“Victory.”胜利的游戏音响起后,孩子们这才恋恋不舍地放下手机,找水喝的找水喝,擦掉手心汗的擦汗,回信息的回信息。

“姐,拿瓶可口可乐。”其中一个皮肤较黑的男孩蹿到柜台来,流畅地完成扫码付款的动作。

“微信到账三元。”

“少喝点饮料,对牙齿和血糖都不好。”杨舒屹从旁边的冷柜里拿出冰可乐递给他。

两人算得上面熟,男孩知道面前的姐姐是好意,满不在乎地笑:“没事,我爷爷都八十岁了,还每天偷喝!我知道碳酸饮料不健康,也没喝完,就喝那几口最有气的。”

杨舒屹想象了一下两爷孙一起喝可乐的那个画面,忍不住笑了笑。

男孩提起自家顽劣的爷爷,止不住脸上的笑意往耳根蔓延:“他知道我爱玩游戏,还喊我教他玩呢!不过他年纪大了,戴着老花眼镜操作还是不灵活,总是被对面骂小学生。他不懂小学生是骂人的意思,一本正经地让我给他回,说他八十岁了,孙子都上高中了,不是小学生。”

“对面什么反应?”杨舒屹乐不可支。

“啊,他们没有素质,说老人家根本不会打字,肯定是小学生装老人。”男孩翻了个大大的白眼。

“阿星,过来!给你看个好笑的,快!”他的同伴呼唤他。

男孩拧开瓶盖匆匆灌下含金量最高的那几口可乐,回到位置上:“来了。”

杨舒屹咕噜噜地喝完瓶子里剩余的牛奶,将铺在纸巾上的樱桃蒂一并收好扔进垃圾桶,正准备再去厨房洗点小番茄,吃完就开始收拾厨房的时候,店内迎来了那位被她日夜惦念的客人——薛令。

上次来的时候薛令后脑勺扎着小揪揪,这回她的头发披散下来,杨舒屹才发现她留的是鲻鱼头,挂耳染了一抹张扬的红色。素面朝天的她双眼皮浮肿,眼下一抹淡青色,明明还是明艳的五官组合,却因为眼里神采奕奕的光芒的消失不见,整个人像是褪色一般透着一股摧毁后的破碎感。她依然是美丽的,但和以往那个气血充足的元气女孩判若两人。

杨舒屹本能地抬手整理头发,在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之后又无奈地放下。她认真地打量面前的薛令,眉心不由自主地拧成结。

怎么回事,薛令的情绪还没恢复过来吗?难道她的猜测都是错误的?雒宇不是为了薛令而来的,薛令删掉那条隐蔽的动态也只是低谷时期的自厌情绪在作祟?

“你好,一个原味饭团。”薛令的目光划过电视屏幕,确认金额后低头自顾自地翻找起钱包来,很快就抽出一张崭新的百元大钞,递给她。

两人的目光短暂相接,又无声无息地错开。

杨舒屹在零钱盒里翻找出九十五元纸币,递回给薛令,随即戴上手套开始做饭团。

在这一过程中,薛令就站在柜台前,眼神游离地盯着她的动作。杨舒屹刻意放缓了手中的动作,只敢用余光不甚在意地偷瞄她,生怕泄露了自己对她按捺不住的关注和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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